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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墙上的时钟指向六点三十二分的时候，洛琪床头柜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床上的两人都没被吵醒，搂在一起睡得很熟。

    直到第二通，第三通电话接连不断地响起，把程浩吵醒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扭头掰开了洛琪搂在腰上的手，捶了一下洛琪，没好气地说：“快接，吵死了。”

    洛琪睁开眼，太阳xue痛得厉害，他半坐起来拿过手机，被屏幕的光线刺了一下，定睛一看，发现是个陌生号码，心里怨气翻倍，点了接通正准备骂人，结果却听见了赵凌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问话，赵凌就噼里啪啦地报出了一串地址，嚷嚷着要他开车过来。

    “滚你……”

    骂到一半，洛琪忽然想起来他老婆还在旁边睡觉，动作很轻很轻地下了床，出去把房门带上了，走到阳台那边，靠在栏杆上咬牙骂道：“你他妈又想干什么？”

    “送车来。”

    “你自己不是开车去了吗，车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撞坏了。”

    简单的三个字，已经让洛琪脑补出来那车的结局是什么样的了，太了解赵凌的性格，让他已经对此见怪不怪，甚至还有点习以为常，啧了一声，道：“你还是命大啊，车都撞坏了，人还没事，去医院检查过没，有没有脑震荡？”

    “洛琪。”

    赵凌没有回答问题，反而很平静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这反应让洛琪感觉有点奇怪，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道：“怎么了？”

    “我找到陆豪了。”

    这话让洛琪一下子转过身，关上了窗户，走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说：“你别告诉我你开车把他撞了。”

    “差不多，”赵凌说到这又停顿了一下，道：“我没想这样的，是他非要躲着我。”

    洛琪向来无法理解赵凌的逻辑，现在更是如此，他抓了抓头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真牛逼。”

    “你也觉得我没错是不是？”

    “你没错个屁，好赖话你听不出来啊，真不是我说你，人家躲你是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啊，还上赶着追，车都撞坏了，这要搁别人身上我早报警了知不知道？”

    赵凌还想反驳，在电话那边欲言又止，似乎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低声道：“明明是他先招惹得我。”

    “先别说这个，他人呢，有事没？”

    洛琪是真不想看赵凌年纪轻轻就去坐牢，揉了揉太阳xue，越跟他聊越觉得头疼。

    “没有，他被人带走了，”赵凌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又道：“好像是他认识的人，我出来的时候那帮人都不见了。”

    “那你从哪儿找起，给你车也没用啊。”

    说到这里，洛琪拧着眉头想了想，站起身，走到房门那边，打开了一条缝，对里边的程浩说道：“别乱跑，我出去一趟就回来，记得给我留午饭。”

    “知道，快滚。”

    洛琪关上房门，拿上车钥匙，紧接着就出了门，走到车库里，坐上驾驶座后，戴上蓝牙耳机，道：“地址发过来，别用念的，我记不住。”

    “你出门了？”

    “不然呢，刚跟我老婆说了，接完你就回去。”

    收到赵凌发来的地址后，洛琪按导航路线一路开了过去，好在离得不算太远，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地址里的医院附近。

    和赵凌碰上面，洛琪忍不住就想嘲笑一下他现在的样子，不只是衣服裤子脏了，打理过的金发也乱成了一团，还沾上了点泥巴，他强忍着没笑出声，想着赵凌平时那么爱捯饬得一个人，穿搭都要按最潮流的来，现在却成了这副乞丐样子，实在是搞笑得不得了。

    “笑什么，车钥匙给我。”

    赵凌一本正经地拿过他手里的车钥匙，径直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见他准备要开车，洛琪伸进车窗拉住了他，问：“干嘛？”

    “开车啊。”

    “你他妈把车开走我怎么办？”

    “打车啊。”

    回答完他的问题后，赵凌干脆利落地拽开他的手，迅速关上车窗，在洛琪的叫喊声中踩下油门，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转眼就一溜烟儿地开走了。

    路上，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赵凌只是瞥了一眼，然后摇下车窗，把手机扔了出去。

    他没有方向，单纯是顺着昨天晚上的路一直开，在那条出过事故的大桥上，撞坏的栏杆已经有人过来察看了，赵凌径直开了过去，在想陆豪和那群人有可能会去哪里。

    越想，心里就越觉得气愤，那个行李箱里装着的东西，他们两个人都亲眼见到了，在这种情况下，陆豪为什么还要跟那些人走？

    直觉告诉赵凌，陆豪和那些人认识，只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今天，赵凌才发现自己和陆豪相处了五年，居然连他过去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是陆豪没有告诉他，还是过去的自己不愿意了解？

    想着想着，赵凌有点走神了，车开到半路，忽然间看到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紧接着就同逆向疾驰而来的一辆车撞上了。

    砰地一声，两辆车都因巨大的撞击力而翻滚着甩了过去，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车身凹陷了好几处，残败不堪地冒着黑烟，隐隐要烧起来的感觉。

    赵凌也是命大，连着出几次车祸都没事，就是肩膀剧痛不止，从车窗爬了出来，咳嗽了几声，咳出了一口血来。

    好不容易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走到始作俑者的那辆车前，总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好几辆黑色轿车从后边跟了上来，赵凌紧盯着这辆冒着黑烟的车，听到了砸碎车玻璃的声音，然后就看见一个身影从里边慢慢爬了出来。

    那人站起来的时候，还活动了一下脖子，手里拿着一根铁棍，后边车里下来了不少人，从头到尾都是统一的着装，在看到被撞坏的车后，纷纷有秩序地围了上来。

    看到这样的场景，赵凌觉得有些熟悉，再瞧身后那些人脖子上的纹身，他已经可以确信，这些人和昨天那一批是一起的。

    赵凌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退后了几步，试探性地问道：“你们，认识陆豪吗？”

    听到陆豪两个字，原本还在给自己检查伤口的男子忽然站直身子，转了过来，正要开口，却在看清楚赵凌的脸时愣了一下。

    “不可能……”

    他盯着赵凌的脸喃喃道：“明明已经死了。”

    赵凌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在见到这个人脸的一瞬间皱了下眉，不为别的，只是单纯觉得他的右眼看起来有些奇怪，仔细观察的话，像是装上去的义眼。

    在打量的这一瞬间，他的目光显然引起了这人的反感，男子下意识捂住自己的眼睛，恼羞成怒地拎着铁棍走了过来，边走边道：“妈的，你看什么，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

    走到一半，他停住了脚步，看清楚赵凌的眉眼之后，似乎又不确信了。

    “老九，别耽误时间，大哥那边要我们准时到。”

    身后的男人低头看了眼手表，低声道：“还有半个小时，再不走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