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黑夜里的战斗 (第4/4页)

最後的丧钟。坏Si的器官与组织带给他巨大的疼痛，但他一点也不想去理会这些痛感。他闭上双眼後，他开始利用仅存的最後时光一点点回忆过往的一生，从他还是孩提的那个动荡时代，再到他令人类闻风丧胆的辉煌年代，然後是对往昔的人生感到厌倦後在自由之子找到最後归宿的宁定时光。过往的一生光速般在脑子里飞逝，最後，他的记忆停留在凯尔曼的那张沧桑、y朗如石的面庞上。凯尔曼，这个有神异魔力的男人。他记得，那时候他问凯尔曼自由之子到底能走多远，凯尔曼大笑着回应说：永远。正是这个永远，让他从此以後，永远的放下了如同第二生命的燧发枪。现在，这个永远渐渐的消散在风中，加尔赫曼在现实里轻轻的叹息一声，在嘴边拉出一道无人能懂的浅笑，似是无奈，似是期待，也似是在嘲弄。「凯尔曼。」他喃喃的念出这个熟悉的名字。

    「加尔赫曼！Si到临头了还大言不惭！」

    「未来我们人类会将你们全部杀个乾净！你在地狱底下可不会孤单！」

    「我看你就这样归西了未免也太便宜你这老东西了！嘿嘿，我看还是要给你点手段瞧瞧！告诉你，老子可是最擅长给你们黑暗种痛苦……」

    一些沉不住气的猎魔人反唇相讥，甚至还有猎魔人摩拳擦掌着发出狞笑，就要朝着加尔赫曼走过去，但他们的粗鲁无礼且没有纪律的举止立即就被凯札尔呵止，一个个都悻悻地嘀咕两声，不甘情愿的待在原地。

    「他已经必Si无疑了，你们现在上去是想送Si吗！」凯札尔对那些想找加尔赫曼麻烦的下属厉声斥责，斥得他们噤若寒蝉，然後稍稍缓和面sE，对静静等待Si亡的加尔赫曼叹息一声，说：「加尔赫曼，要是你是人类，或许我们会有很多话说，其实……」凯札尔沉Y片刻，盯着加尔赫曼的脸说：「在今晚的行动中，我的队伍分为两支在行动，一支全都在你的眼前，另一支派出去在漏网者逃走的路径上，所以今晚你们会全部覆没，不会有一个能侥幸逃脱，本来，你会是惟一一个我没办法留下来的。」

    「是这样吗？」加尔赫曼眼底闪过一抹哀意，失落的说：「那也是命吧。」得知自己所付出的一切根本没有改变什麽，这一刻，即便是现在已将生命彻底看开的加尔赫曼也忍不住黯然神伤。

    加尔赫曼缓缓闭上双眼，无声无息，只是静静等待着Si神在黑夜中降临，将他带走，黑夜是黑暗族裔一生中最喜Ai的时光，可是今夜，在偌大的艾路尼亚，有一些黑暗族裔会在自己最喜Ai的时光里感受到莫大的疼痛。

    猎魔人在这样的静候中也没了多余的言语，跟着凯札尔一同等待着加尔赫曼的Si去。时间在这种时候不知为何变得如蚂蚁搬家般的缓慢，慢得让人失去耐心，感到焦躁。有的猎魔人甚至在原地来回踱步，不时地把目光瞅向已在Si亡边缘徘徊的加尔赫曼，心想着这个老家伙为什麽还不Si掉。

    忽然，有些猎魔人在冷清清的夜风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他们愣了一会，纷纷朝着一个方向伸脖看去。凯札尔也是其中一位，他也愣住了。

    加尔赫曼的身後，夜幕如纱笼罩的地平线上，出现一道又一道黑黝黝的身影，他们结伴而行，缓缓而来，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一去不复返的决绝之意，如同黑sE的羊群般推向这个被猎魔人所统治的战场。凯札尔望着这些不断走来的身影，心头不由地颤抖了一下。而当一个个猎魔人看到这些黝黑的身影後，猎魔人中爆发一场不小的SaO动。静静等候Si亡的加尔赫曼也在这时心有所感的睁开眼睛，艰难地扭着脖子往身後望去，这个举动对现在几近油尽灯枯的他来说充满挑战，但他接受了这个挑战。

    加尔赫曼、凯札尔，聚在这里的所有猎魔人，他们看到了此生都难忘的不可思议一幕——不久前在加尔赫曼尽力拯救下逃离的那些自由之子，他们中的很多人於加尔赫曼临Si前的一刻再度聚首。在多日的逃亡中，这些自由之子的面孔已布满了风霜和疲惫，他们的身心已被命运摧残的伤痕累累，他们宛如一群可笑的残兵败将……不，就是一群可笑的残兵败将，有的人甚至连自己的身子都还控制不了，每将自己的步伐向前迈出一步，都会引发整个身躯的颤抖。然而猎魔人们却笑不出来，因为这些荒谬至极的失败者们，他们像是被一根根无形的丝线C纵着，每个人的目光和脚步是如此一致的坚定。前进，前进，再前进。他们虽然充满了失败，却又无所畏惧。

    「加尔赫曼，我们回来了。」一个自由之子将他的枪抱在怀里，满是伤感的笑着，加尔赫曼记得，这个「孩子」虽然很Ai笑，却是从来都不会伤感的乐观孩子，但现在他也长大了。

    「你们……」加尔赫曼一脸震撼的说不出话。

    「我们，一起战斗吧。」一个年轻的血族说道。加尔赫曼还记得，这个年轻人不久前还悲观的说自己只是个累赘，现在却不知道被什麽驱使着又回到了这里，是勇气吗？是，也不仅仅是。

    「战斗吧，让我们一起完成这最後的一战吧！加尔赫曼。」在加尔赫曼震惊的目光中，又一个自由之子站了出来，神情庄重的说：「现在回到这里的每个人都做好了准备。」说完这句命运宣言般的话，这位自由之子的目光扫向前方的每一个猎魔人，彷佛一把横挥的利剑，所过之地，令每一个接触到这道目光的猎魔人不由自主的回避他的目光。「和我的前人们不同，我从没和人类战斗过，今夜是我第一次主动和人类战斗，也会是最後一次和人类战斗。」他将手里的燧发枪枪口指向前方，沉声说：「我不为仇恨而战，也不为理想而战，更不是为拯救加尔赫曼而战！今夜，我只为自己的尊严而战！今夜，我只为自己的名字而战！我是这样！我们都是这样！」

    他最後的话几乎是吼着出来的，在他声嘶力竭的那一刻，其他再次回到这片战场的自由之子也跟着大吼了起来，与他的吼声一同形成巨大的无形海啸，撼动了整个黑夜。「战斗！」

    在回荡整个空间的战吼声中，猎魔人们如临大敌的严阵以待，他们有两位金牌猎魔人、十二位银牌猎魔人、二十七位铜牌猎魔人，这样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即便是黑暗族裔长老在此也得避其锋芒。但此刻，他们无不都是一群惊弓之鸟，彷佛周围的空气被cH0U走似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没有一个人敢在此刻站出来嘲弄回去，没有一个。这些视Si如归的残兵败将，彷佛山岳般压得他们呼x1堵窒，让他们忘记思考为何物。

    「镇静！」凯札尔於震惊中率先回过神，立即大喝一声，镇住紊乱的军心。「不用慌张！他们都不过是强弩之末，和我们有着巨大的实力差距！嘿！他们来的可正好！我们——就在这里一并将他们解决掉！」

    在凯札尔暮鼓晨钟的暴喝下，猎魔人们渐渐的稳住了心态，开始如过往那般摆好战斗前的架势。

    「为尊严而战……为尊严而战……」加尔赫曼艰难地看过身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双目渐渐Sh润，最後在众人面前哽咽起来，欣慰的笑了：「好！也算我一个！我还剩一点力气，一起战斗！」在生命的最後时刻，加尔赫曼再一次找回了久违的激荡。

    「凯尔曼，我食言了。」

    最後，奇蹟并没有发生。这是一场注定有去无归的战斗，重新回到战场的自由之子没有一个活下来，他们和加尔赫曼一同在这冰冷的夜里Si去，带着自己的武器，Si在自己一生中最Ai的时光里。他们不会是最早葬身在这片土地的生命，也不会是最後葬身在这片土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