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还愿 (第1/6页)

    这是日本平安朝。

    是人与鬼共处的时代，是强盗与贵族共处的时代，是贫穷与富裕共处的时代，是华丽与堕落同存的时代。

    背景是在平安京，平安人称皇g0ng为大内。

    在平安朝，多的是悲惨的背景。

    但是他们就是在此相遇、相识。

    其实如果说悲惨的话，他们的结局也不见的b一般的市井小民还好的多就是了。

    相遇是最痛苦的事。

    因为一旦相遇，就会分离。

    初秋时，佐为与近卫光腾了一个空假，与贺茂明说好便前往J明寺。

    近卫光脸sE郁郁，三人坐在牛车里头，佐为和贺茂明偶尔评风论景，指指点点，两人一来一往极有学养，虽然不像佐为和近卫光那样要好，但如此相敬如宾，真心相待的朋友也不可多得。

    牛车缓慢地行驶着。

    近卫光无聊地托腮，手肘支靠在打开的窗子上，任由微风吹乱他的浏海，心里乱糟糟的，烦闷至极。

    佐为看他如此，知道他不愿上J明寺还愿，但终究还是乖乖跟来，他不禁心里一阵疼惜，轻轻握住了近卫光摆在腿上的手，唤道：「光。」

    近卫光回过神，「g嘛？」

    「谢谢你陪我来。」

    「没，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多一分一刻，我也是开心的。」

    佐为顿了一下，道：「……即使去你不想去的地方？」

    「嗯。」近卫光闷闷地点头。

    佐为欣慰一笑：「谢谢。」

    「嗯。」

    看他如此消沉，佐为开了话题，yu提起近卫光的兴致，道：「光，我刚刚跟贺茂明说到我出生时的事。我出生时嘴里含了一颗白棋，父上高兴得不得了，还说我的JiNg魄和围棋紧紧牵扯在一起，分也不分不开呢！」

    近卫光听到熟悉的事，才提起JiNg神，笑道：「嘿嘿！你本来就是呀！你呀，是棋仙转世！」

    「不、不，这样说，太冒渎神仙了，只能说我与围棋有缘。」听近卫光把他b喻成神仙，佐为诚惶诚恐，近卫光却不以为然，但看佐为不Ai他这样b喻，他也只是一笑置之。在他心中，棋仙要b佐为才b不上呢。

    「我出生时也拿着围棋，不过我是左右双手各拿着白棋和黑棋。」近卫光想了想，便从衣服中cH0U出一个像护身符的金sE囊袋，道：「呐，棋子就放里面，大家都说是伴我出世的东西，所以会保我平安，不准我拿下来。」

    贺茂明一愣，脸sE极为不敢相信：「你也……？」

    「嗯？怎啦？」察觉贺茂明脸sE有异，近卫光看向坐在对面的贺茂明。照理说在他们三人之中，佐为的地位最为高贵，这是无庸置疑的，应是近卫光要与贺茂明并排而坐，佐为单独坐在他们对面才是，但是佐为和近卫光都互相想要跟对方在一起，倒也没管那麽多；贺茂明虽然谨守礼法，但似乎对「礼」有他自己的见解，对於不伤大雅之「无礼」，他也没那麽介怀。

    贺茂明沉默半晌，才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绿sE的囊袋，道：「我出生时，两手也各握棋石。」

    近卫光眼角一cH0U，和佐为有缘他是很乐意啦，但是跟对面这位有这麽巧的缘分，他还真笑不出来，只敷衍道：「啊，是吗。」

    近卫光与贺茂明都各有两颗棋石，唯有佐为只有一颗，实在不祥至极，意识到这一点，三人不禁都为此打了个冷颤，自古便是双数为吉，吉祥话也大多与「双」有关，但「单」的意思就不是那麽圆满了。

    佐为面sE苍白，喃喃道：「难道我与围棋，竟是有缘无份？」

    近卫光看佐为如此，他想也没想，倒出了棋子，将其中的黑棋交给佐为，道：「呐，这样你和围棋就有缘有份啦！别想那麽多。」

    贺茂明大惊失sE，这伴着自己出生之物是何等重要，不但有守护意味，也与生命牵系在一起，近卫光此举无疑是把命的一半分给佐为。佐为反手将棋子塞回去给近卫光，道：「光，不可以的，这是伴你出生之物，你这样随便给了别人，不好。」

    「你又不是别人，你是佐为呀！不要紧的，一颗石头而已，如果给了你，你就能心安的话，我两颗都给你也不要紧！如果不够，就抢对面的啦！」近卫光开朗地说着，还一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贺茂明的那份「吉祥物」，贺茂明握紧手中绿囊，目若冰水地瞪着他，不发一语。

    佐为不肯收，近卫光被搅得烦了，反而迁怒於贺茂明：「都是你啦！提什麽出生的事！都几百年前的古老故事了，还说来令人心烦！」

    贺茂明被他一骂，原想回嘴，但看佐为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不禁也有些自责，近卫光这样一说，他倒真的觉得责任都在自己头上了。

    佐为想劝近卫光别发怒，近卫光却伸手一扬，将那个金sE囊袋给扔出了窗外，佐为大叫一声，又气又急：「光！你这是g什麽呢你？！」

    「哼！」近卫光拍拍双手，像是扔了什麽麻烦的玩意儿似的：「这种东西，生虽带来，Si不带去的！扔了一身轻！」

    「你……唉！你……我……」佐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麽，连忙伸手敲着车顶，叫道：「停车！停车！快停车！」

    牵着牛车的小童连忙让牛停下，佐为连连探头出窗外，确定那金sE的小囊没被捡走，还在原地，他急着要下车去捡，那个小童却同时掀起竹帘，问道：「佐为大人，发生何事？」

    佐为连解释也无暇说，只赶紧从座中暗层拉出一串铜板，不由分说塞给那小童，急声吩咐：「你脚力好，你去！去帮我把那金sE的小袋子拿来，就在那儿，看见吗？在水道附近，小心别让它给老鼠叼走了！快！」

    一串钱币，即一百文，是以绳子将一百枚铜板串成一串，又称串钱。对一个小童来说，这已经不是「小费」或「遣费」的程度了，以平安时代的行情而言，遣下人跑腿，只要两文，即两枚钱币，要下人通融送信，也只需十文即可打发，一百文莫说对小童，就算对成年的下人也是不小的一笔收入，足以买米打酒、上街聚赌了。但佐为不谙世事，根本不懂物价情况，只知道要付钱。

    佐为出手阔绰，那小童不禁看了个呆，佐为会错了意，急忙道：「不够是吗？我再给你……」

    贺茂明反应最快，忙拦住佐为，对着小童喝道：「快去！」

    那小童被贺茂明一凶，荒荒地收下串钱，急急忙忙去帮佐为拿回近卫光的出生之物，佐为着急地将头伸出窗外，看见那小童将那囊袋捡起，他总算安心。

    近卫光不以为然，撇了撇嘴，也不觉得有多麽要紧，他耸耸肩，道：「有什麽了不起……」

    佐为怒极，回头瞪了近卫光一眼，那一眼里却是哀戚b愤怒多，泪水一下涌上眼眶，颤声道：「你……你不Ai惜自己的生命是吗？」

    「谁不Ai惜？我只是没那麽迷信！」

    「你这就是不Ai惜！你这就是不Ai惜！我气Si你、气Si你了！」佐为眼泪直掉，却又不忍打骂近卫光，遂捶腿泄愤，委屈极了。

    贺茂明冷眼看着，他用清冷的声音道：「你们慢吵，我去和那小童吩咐事情。」说完，他掀开竹帘走下了牛车，似乎在牛的身旁跟那小童在说些什麽，但车内的人却没认真在听。

    「佐为……」

    「你别叫我！」

    近卫光也好是委屈，他生气地隔着竹帘瞪了贺茂明雪白的背影一眼，看回佐为时，眼神却柔和了不少，无辜地说：「你别生气……」

    「我怎麽不生气？！自你一出生，我把你当成什麽天大的宝贝疼惜、宠Ai，从小你一生病、一受伤，我哪次不是急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