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梦与现实的交界 (第2/2页)

碎念着，抬眸就看到男主正要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他赶紧制止道：“你想要什么我来帮你拿，仔细别再着凉了。”

    “我想喝水。”楚浩初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可以吗？”

    约莫是幼年男主的性格过于内向，就连提出一点小小的要求，都十分的拘束。

    段之月不自觉想起里描写的男主童年。楚浩初在后期虽然是整本书战斗力的天花板，但前期完全就是一个小可怜。在被南宫琛捡到之前，楚浩初一直混迹在街头巷尾的地痞流氓堆里。

    因为没有父母的庇护，楚浩初自打懂事开始就只能靠着乞讨度日，经常为了一口吃的和其他乞丐争得头破血流，就算被南宫琛养了一段时间，还是瘦得皮包骨头，可怜巴巴的。

    段之月心底生出些怜爱，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用灵力温成了适合入口的温度，倒了一杯放在楚浩初的手心道：“你无需这般小心谨慎。”

    楚浩初被对方扶起来背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一边用茶杯偷偷挡着脸打量着榻旁的人。

    脸若清月，眉骨深刻，身着一身宽袍素不染尘，显得格外清冷又矜贵，与其说对方是修真之人，倒不如说更像是已经求得大道，对人间再无俗情的仙。

    但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那人又宛如寒雪化水，让人想起初春时被暖阳化开的寒冰，面上是冷的，但其实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缝，逐渐化为了一汪清泉。

    若是旁人对他展露出这般善意，楚浩初必然早已感恩戴德。

    只是无人知晓，自打他记事起，他总会若有若无地梦到许多不连贯的画面碎片，有时是自己手握一把长剑，肆意潇洒地与人对战；有时是坐在异常华丽的王座上，俯视着殿下一个个面目模糊之人向自己忠诚地跪拜......

    到后来，他开始梦到年幼的自己被一个男人带到了一座常年飘雪的山上，男人拉着他，让他对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喊师尊。

    在他的梦境之中，那个被他称作师尊的人总是阴晴不定，极其易怒，还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对自己动辄打骂，还经常想到各种法子折磨自己。

    有时候是心血来潮将他用鞭子打至皮开rou绽后扔进雪堆中，美其名曰要磨炼他的意志；有时候是将他丢进冰冷的寒潭中，任他在窒息与痛苦中绝望地挣扎，待看够了乐子，才慢悠悠地将他捞上来随意地丢在一边，假惺惺地说一句手滑了......

    年幼时的楚浩初尚不能分辨现实与梦境，只把那些痛楚当做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楚浩初不明白梦中的人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只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在梦里他卖力的讨好对方，想让对方能够看重自己一点，得到的却只有无尽的嘲讽和变本加厉的伤害。

    后来大了些，他逐渐能分清楚梦与现实，却始终无法终止那些噩梦。纵使梦里的自己一直叫着那人师尊，却还是无法改变对方是一个人渣的事实，收他为徒也不过把他当做是个取乐出气的物件罢了。

    在虚幻扭曲的场景中，他隐忍着，看着那人开始一次次地发病，一次次更加暴虐凶狠地虐待自己。他一边忍受对方的折磨，一边暗地里修炼。直至有一天，他亲手夺过对方的配剑，一剑一剑，将那个被自己称作师尊的噩梦斩于身下。

    梦中的他颤抖着望着那人身上流出无数的鲜血，脚下犹如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直到那人身着的白衣被染得黑红，逐渐失去了生命体征，他才胆敢第一次走到对方的身前，正视那张在梦境中折磨了自己已久的脸。

    楚浩初恍然回神，记忆中的脸与眼前人渐渐重合在一处，无论是轮廓还是五官，都挑不出任何细微的区别，只是眼前的这张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不难看出对方眼中的所藏关切与担心，与自己梦中那般恶毒的模样简直大有径庭，让他无法判断那些到底是梦，还是眼前的人伪装得太好，尚未将那些恶意展现到自己面前来。

    到底是阅历还小，楚浩初虽能隐隐能感知到梦中的片段大抵是自己未来的某种预知，却又因眼前人的温柔相待而陷入了迷茫。

    从小的流浪经历，让他对每个人身上的善恶气息有着近乎于小动物一般敏锐的直觉。从见面到如今，自己对段之月的态度不说是冒犯，也是相当的冷淡。但对方不仅对自己的行为不介怀，还对自己照顾有加。

    一个人的伪装真的可以到如此逼真的程度吗？他身上又有什么值得对方图谋的地方呢？

    一杯热茶下肚，楚浩初觉得身上寒意渐散，心跳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良久，他似乎暗坐下了什么决定，深呼吸一口望向段之月，嗫嚅着小声开口道：“师叔，我想吃粥。”

    他盯着段之月轮廓分明的侧脸，藏在袖子的手心下意识握紧。这是他试探的第一步，若是对方脸上表现出一丝不悦，他会立马匍匐认错，但是他也会收起自己所有的动摇，如同梦中场景一般潜伏在对方的身边，直到自己，拥有杀死对方的能力。

    “好。”段之月哪里知道男主小小的脑袋里居然有着如此复杂的心思，见对方

    终于消除了戒备，那有什么不答应的。

    “多谢师......叔。”楚浩初语气顿了顿，乖巧地道了声谢，紧握的拳微微松开，才发觉手心已被汗水濡湿。

    段之月站起身，扶着楚浩初躺回了床上，又替他掖了掖被角：“睡吧，等你醒了，粥就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