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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 5 圃鹀 (第1/3页)
夏秋交接的晚风徐徐吹拂着东区的夜,今早一场大雨下净了乌云,天空变得很舒朗。由于变电站故障整个城区暗沉了下来,倒是显出了天空中的星星一簇簇地闪着。 很难得在城里看到这样的夜晚了。 长庚在露台上坐着藤椅乘凉,离他从改造区强行带走顾昀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带着顾昀逃出大梁去应对皇帝的暴怒,可没想到李丰在这件事上竟然十分宽容,他特地手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去长庚家里,大意是既然是李旻自己选择了这个omega,那就尽好丈夫的职责,还叮嘱说要他把顾昀的身体养好。 多么狡猾的兄长啊。 他总是能把人逼到角落却又突然表现出一点温柔,施舍一点生路好继续扯着脚脖子上的镣铐。每每想起兄长慈悲的笑脸,长庚都觉得十分讽刺。 已经十点,楼下竟然还有自行车铃叮叮地响了两声。 突然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是顾昀,端着烛台走过来,还穿着深灰色的丝绸睡衣。 几个月前顾昀被带回家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口气,长庚连夜请医生在家为他输液,处理外伤。当晚他的脆弱和敏感全部展露了出来,长庚不愿意想起那天他放声大哭的样子,怕这份回忆牵着自己的心跟他一起碎了。 后来几天顾昀都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分日夜地躺着,醒了也很少吃东西,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眼泪,干涩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长庚很怕他走进抑郁里再也回不来,于是约了很多次心理医生来家里陪着顾昀。他不知道医生是怎么把顾昀的意识呼唤回来的,只能看到顾昀逐渐从麻木里走出来,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着,但具体他在思考什么,也很少跟自己交流。 顾昀很自然地绕过长庚坐在了旁边的另一张藤椅上。不知道是他深深琢磨的东西有了点答案,还是晚风过于凉爽,他眉头是展开的,好像决定今天放松片刻。 长庚没有说话,他在静静等顾昀先开口。 顾昀百合般的肌肤在烛光里,温柔得像绸缎一样,那双漂亮的眼睛低低垂下又眨了眨。四年前长庚参加过的玄铁营的篝火晚会,他看到过火光照耀着顾昀蓬松卷曲的黑色长发,那位雄狮一样的将军,在篝火边为士兵们跳了一支极具生命力的芭蕾。饱满的肌rou鼓胀在军衣下,修长笔直的马裤被军靴收束着,骨rou匀停,他胸前的勋章黄金一样地闪烁着光芒。 而现在烛光映照着的,是一朵低落的玫瑰。 顾昀手指摸了一滴滚落下来的蜡泪,轻轻地跟他要求,“为我煮一杯茶吧,好吗?” 茶水咕嘟嘟地响着,大吉岭香味扑鼻。 两人藤椅间的玻璃桌面上还搁了一些黄油饼干。早午餐过后两个人下午都没有吃任何东西,长庚忘记了饥饿。顾昀这样一提醒,说明他恢复了食欲,这样一想让长庚有些兴奋,于是询问顾昀要不要让佣人烤一点司康,对方没有拒绝。 他们坐在一起遥望着高远的天空,一句搭一句地聊了聊当下的政经新闻。忽然有那么两秒两个人很默契地谁也不说话了,空气里寂静到能听见顾昀掰司康粗糙外皮的声音。 他低头把软嫩的面包芯吃进嘴里,嚼了嚼,然后思考了一会,低头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 接着顾昀很自然地看向长庚。 “当年你离开玄铁营这件事让我非常痛苦。” 这句坦白其实非常唐突。长庚喝着热茶闻言像被人从后背推了一把一样呛了口茶。但他即刻反应过来顾昀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改变两人尴尬相处了几个月的僵局,以及他们会讨论一些惊人的秘密。 长庚突然站起身来,快速走到书桌旁打开留声机放进了一张唱片,随后阿图尔·鲁宾斯坦的小调舒缓地从室内流向露台。顾昀眼中的光闪了闪,他见到过鲁宾斯坦演奏夜曲时极其享受的面容,这位大师不像肖邦那样顾影自怜,正是自己所偏爱的珍品。 顾昀等对方坐回藤椅上,看到他点了点头,意识到这间屋子可能还在李丰的监控下。 但在今晚,夜曲将会笼盖他们小声的密谈。 “你请来的医生建议我,问问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痛苦。” 顾昀没有告诉医生关于改造的事,这是不能外泄的机密,更何况他也绝不会把这种丑闻说出口。对方很尊重他的坚持,只在能够给他支持的地方尽可能地帮助他。 “他让我每天标记出来自己的情绪,然后去识别它们...”顾昀捏住杯柄,轻轻吹了吹茶面,“我以为……我只是愤怒于被改造这件事,事实上这确实给我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但是在这之后还有很多情绪缠绕在一起,我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每天做梦被追赶的,竟然是你的背叛。” “这会让我感觉到,非常悲伤。” 顾昀直视着长庚,盯着他的双眼。而长庚那双眼中竟然全是不可置信,甚至充满了被质疑后的愤怒。 音乐的声音很大,长庚的声音很低。 他想过千遍万遍怎样和顾昀解开过去的谜团,也假设过会因此听到恶毒的诅咒...却没想到互相袒露竟然会是在这样群星闪耀的夜晚。 “这件事情非常复杂,无论你相不相信我,我都会对着上帝发誓。现在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绝对不掺假。”长庚十分认真,他举起右手向天,“否则我会即刻死去,被地狱的烈火焚烧。” 五年前,大梁正苦于鞭笞边境众多进犯的小国。位于帝国北方的楼陀罗多次伸出sao扰的爪牙,甚至企图通过屠杀来吞食梁北边境的村庄。 为此,皇帝郑重地把顾昀请进首都来,邀他一起品尝新鲜的圃鹀。 这是一种被饲养得相当肥美的小鸟,但是它的烹饪过程十分残忍,要将这些胖得流油的小东西活生生浸在白兰地里淹死,然后拔毛烤制。那带有无花果和酒味香气的肥油、内脏、血骨和嫩rou会随着吞咽,冲进食客的喉咙里。 他们进食时脸上要蒙着一块白布,免得上帝看到这种丑陋残忍的行为。 顾昀不信上帝,他这种唯物主义者在贵族中看来相当奇怪,但是他眼中囫囵吞下鸟儿的做法更为诡异,于是他拒绝了皇帝的好心。 李丰见到顾昀盘中小小的鸟儿被放凉,感觉十分遗憾。 正餐后两人喝了一点酒,欲望被满足得差不多时李丰咂了咂嘴,他含了一口白葡萄酒漱口,然后把酒杯放在桌上推回它该待的位置。酒意放松了皇帝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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