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第1/2页)

    林虞许是感到难堪，往被窝里缩了缩，被安平制止后才停下。

    “手背上还有针，不要乱动。”说完后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良久后林虞才轻轻开口：“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安平不太好受，胸口像是堵了棉花。他起身说出去抽根烟，其实是想换个没人的地方平复一下。

    安平也理不清思绪，觉得林虞不过就是发烧后做出的不可控行为，又只是个十八岁小孩，当没发生过不就行了。

    可自己有反应，这是不争的事实。

    烟很快就燃尽，安平又点了一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决定性决策，好像来这里的重心已经偏移，想知道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和林虞的牵扯倒是越来越深。

    因为出来时怕林虞有什么事不方便，索性就没走多远，就靠在病房外面的走廊窗户上，一听见里头重物坠地砸出来的‘哐当——！’响声后立即推门进去。

    “弄什么？不知道喊一声？”安平眉头紧锁着，这小孩估摸着是渴了，一旁放着个铁杯子，又因为手上插了针管不方便动，没拿稳就掉了。

    林虞撑着坐起来，垂着头不说话了。

    安平在旁边袋子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后给他，一边沉声道：“十八岁不小了，做什么事之前应该掂量掂量。”

    林虞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抬起头看向安平，眼神中没有慌乱或其他情绪，只是看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不喜欢这样吗？”

    这下轮到安平哽住，不喜欢吗？也没有，喜欢吗？也没有。

    “跟我喜不喜欢没关系，是你不能这么做，你如果只是想告诉我村长怎么样对待过你，你只要说就行，不需要用行动告诉我。”

    林虞不明白，他不只是想用行动表达，他想像杨白夜那样照顾他，像母亲照顾喂养孩子那样，但林虞说不出口。

    大抵是林虞身体不好，连自愈能力也比别人要慢一些，所以才导致几个小时就伤口感染。安平让林虞在这儿住到明天再出院，自己先回旅馆，明天再来。

    林虞沉默不语，视线跟随着安平，即使一个人在医院有些害怕，但他觉得不应该让安平来照顾他，更不应该请求他留下来，睡在窄小的病床上。

    他落在薄被上的手慢慢攥紧了，害怕自己又要变成一个人。

    安平回旅馆前买了些酒，打算找老板聊聊，林虞那边不好再问，提起杨白夜就要揭一次伤疤，这样未免太心硬。左右看一圈也只有林东最有可能知道五里村的事情了。

    他确实没找错人，现在村里剩下的人里除了林虞，就剩林东最了解这些事。

    可几杯酒下肚，这林东嘴巴还跟蚌壳似的。

    “杨白夜是怎么死的？”原本只是隐晦的聊起，最后实在是憋不住，安平直奔主题。

    林东接过安平递过来的烟：“好烟，这里没得卖……”

    安平以为他是想拿点好处才肯开口，便把手边上新开的烟盒递给他：“我那还有，等回去了给你寄两条。”

    林东：“不是这意思……”一边伸手接过，一边又说：“你都是这么直呼你mama大名的么？”

    安平摇头：“我从四岁后就没叫过mama了，现在也没人能叫。”

    林东：“你母亲很漂亮，尤其在五里村这样落后的地方，我记得很清楚……她来的那天穿了条白色裙子。”

    杨白夜来五里村那天，五里村里已经准备好了酒席，买她的那家人花了大价钱，因为介绍人说这次的货很好，又听话。

    彼时的杨白夜因为精神状态极差，整个人浑浑噩噩，压根分不清谁是谁，自己又在哪。

    直到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早就到了一个破旧落后的村子里，躺在大红喜被上。被一个叫林刚的男人买了。

    之后的几个月时间里，她一直在想办法逃，但没有一次成功，每一次都会被守桥人抓住。

    一年后，她像是终于放弃逃跑，但她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村里人都说她没得生养能力了，否则怎么会这么久了都没生个崽出来？

    杨白夜把自己变成了五里村的人，听话，任人摆布，林刚也放下心，不知怎么的，就算她没能为他生养，也没有折磨杨白夜，还放她在村里自由走动。

    杨白夜就这样日日出现在村子中众多人面前。

    林刚像是正常夫妻那样为杨白夜买衣服，买化妆品，买她喜欢想要的东西。而杨白夜像是真的享受这些。

    直到林刚发现杨白夜与村里另一个男人苟合，他大发雷霆，不仅把那男人家砸了个顶透天，还把杨白夜关起来。

    但还是舍不得打她骂她，只是不再让人和她接触。

    杨白夜被关在像个盒子似的房间里，四面不透光，再次出来时，是林刚死的那天。

    林刚的父母也都死了，说是掉江里了，尸身也找不大了，林刚则是在上山砍柴的时候从坡上失足，滚落在上山的路上，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身体僵硬。

    这些都是别人告诉杨白夜的，她也没有见到林刚的尸体。

    之前与杨白夜苟合被发现的男人叫林龙，是个拖rou的，五里村的rou都是他从村外拖进村里卖。

    林刚死后他便和杨白夜日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