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失忆 (第1/1页)

    陈橙从一片黑暗中清醒过来，他先感觉到自己的头部剧烈的疼痛。彻底清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这明显是个医院。

    病床前是个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玻璃眺望过去是涓涓细流依傍着丰茂青山。

    他明明在自习室写作业写太累睡着了，怎么醒过来就躺在病床上？陈橙艰难的抬起手掐了掐自己的脸，“嘶”真疼。

    他不是在做梦。

    “陈橙！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陈橙随着那声音看过去，是一个长相颇为英俊的男人，眉毛黑压压的，眉弓低，眼窝深邃，是个贵气十足的样貌，一身裁剪利落的西服更衬托出对方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只是凌乱的领带和满头的汗水让对方稍显狼狈。

    陈橙躺在病床上有些怔愣，他总觉得这个男的很眼熟，可自己头像针扎一样刺痛，一时间也想不出来。

    “你谁啊？”

    他清清嗓子，皱着眉问道。

    “我是谁？你在开玩笑吗？”段誉紧紧抓住陈橙的双手，表情严肃。

    “呃，这位先生。你能先放开我吗？“陈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现在头疼的要死，语气也耐烦。段誉立刻松下双手。，阴沉着脸紧紧盯着陈橙苍白的脸。

    起身来到陈橙床头，陈橙以为他要干什么，条件反射性缩起来。对方却只是按住传叫机，他迷迷糊糊间闻到了段誉身上的香味，是种冷冽的雪松味道。

    “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吗？”段誉似乎不甘心，搓了搓脸咬牙问道。

    “我只知道我现在不该在病床上。”陈橙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

    那你该在哪里，段誉刚想问。病房却有人敲门。是医生带着一个护士进来了。

    “他醒啦？”说话的医生声音温温柔柔的，陈橙原本因为段誉黑锅一样的脸色烦的紧闭双眼，却被熟悉的声音吸引睁开双眼。

    他看清楚医生的脸彻底呆愣住，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姜雪？“陈橙诧异盯着姜雪白大褂上的胸牌，就是姜雪，他高一暗恋对象。

    “你看什么呢？”段誉挡住陈橙视线，走到姜雪面前，表情严肃。“他是醒了，但是脑子不好用了。他不记得我是谁。”

    姜雪无奈摇摇头，拿着病历本在上面勾画几笔，走到陈橙面前用仔细观察对方。

    “没什么大碍了，一会去做个脑CT吧。出车祸导致颅内部分淤血，压迫脑神经，失忆也是正常的。”转头向身旁的护士交代了几句话。

    “诶，姜雪你怎么当医生了？”陈橙拽着姜雪的袖子问到。

    姜雪轻轻笑笑，她用笔轻轻敲了敲拽着自己的手。“你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什么时候？”

    啊，陈橙也彻底接受自己是失忆不是穿越的事实。他托着脸皱眉说自己只记得他正在上晚自习，不小心睡过去了。哦，那个时候他上高一，16岁。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医院。

    段誉听到这句话原本勉强维持的淡定彻底失效，他问姜雪怎么办。

    姜雪摇摇头，说这个也没有办法，记忆会慢慢恢复的。但是至于什么时候，她也不敢确定。只能建议段誉带着养好身体的陈橙去熟悉的地方转转，刺激回忆。

    他失去了整整十二年的记忆，就这么恰好把段誉参与进去的十二年忘得一干二净。

    姜雪被医院主任叫去开会，她临走前陈橙还在拽着对方回忆高中葱茏青春。又问对方有没有男朋友，姜雪笑着亮出手上的戒指，说自己已经结婚四年了。当时陈橙还去参加婚宴了。

    “你这么盯着姜雪，你结婚了你不知道吗？”姜雪走后段誉皱眉对对方说道。

    陈橙正在喝段誉给拿过来的水，听到这话忍不住水喷了出去，恰好喷到段誉领口。湿漉漉一片，连带着下巴，段誉沉默半晌，叹口气起身去卫生间擦脸。

    “你说什么？我跟谁结婚？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大哥？”陈橙赤着脚就下床追过去。

    镜子里的段誉皱眉转过去看向陈橙，他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可又没办法对一个出车祸又失忆的人发脾气，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可段誉也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保持沉默。

    陈橙见他不说话，也不理他。转身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十二年后的陈橙。

    陈橙长相精致，月牙白净般的脸，清秀的下巴。眼睛又黑又亮，高中时期的陈橙是最耀眼的年纪。现在也没太大变化，只是脸色苍白，轮廓依旧清瘦。可眼角的轻微细纹也暴露他即将步入三十而立的事实。

    “十二年后原来我长这样啊……”陈橙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自语。

    看完自己的脸他又跟着段誉，拽着对方问道：“你还没说呢，我跟谁结婚了？”

    段誉猛的停住，陈橙缓冲不及撞到对方怀里，抬头直望向对方黑沉眼眸。

    “跟我。”

    在医院已经躺了将近一周，陈橙身体检查指标也都健康。已经可以出院了，但他还是没办法消化自己跟一个男人结婚的事实。

    十二年后是个同性恋合法的世代，段誉告诉他他们在一起九年，第六年颁布同性婚姻法后去领的结婚证。

    陈橙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么会跟一个男人恋爱结婚。甚至能长跑九年，他一直都喜欢女的啊。

    难道自己基因突变了？

    这一周段誉几乎每天都过来，第三天的时候段誉mama炖了一盅汤端过来。陈橙毕竟记忆只停留在十六岁，还是少年心性。浑身不自在，段誉也就没让他妈再过来。

    “我爸妈呢？怎么我都要出院了还是没来看我啊？”段誉让助理把带过来的生活用品打包，他自己亲自整理陈橙的贴身衣物。

    整理衣服的手停住，段誉头也没抬回应。

    “你跟他们六年前就断联了。”

    陈橙不可置信拔高音调，“你说什么？你别给我放屁。”陈橙是个很恋家的孩子，高中寄宿制，他哪怕学业再忙也必须一周回去一次。怎么会跟自己亲生父母断了联系。

    段誉抱住陈橙，这是陈橙失忆以来他们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陈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站在原地闻着怀抱里那股熟悉的雪松味道。

    段誉低沉的声音却让他浑身僵硬，“你是为了我们两个的关系断开联系的，接下来的事情我知道你很难接受。”

    段誉修长的双手抚摸着陈橙后脖颈。

    那是独属于男人的手，掌心干燥，手指细长却骨节分明，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量感。

    “我们领证后第一年，你爸妈终于接受了。他们打算来看你，结果在路上出了车祸，都没有抢救回来。”

    陈橙眼睛瞪得通红，呼吸急促。他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下一秒腿软下来。段誉伸手拖住他，陈橙却缓慢的跪下来。

    “你是不是在骗我啊？段誉？”

    他明明刚刚从家里回到学校，是陈橙爸爸开车送过来，带着他妈给卤好的牛rou。

    段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陈橙单薄纤瘦的后背，又瘦了。

    他叹气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