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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2/2页)
的形象。在生人面前,他总表现得平易近人;在长辈面前,他是懂规矩有礼数的后辈;在同酒rou朋友玩乐时,他也不羞于展示出自己纨绔的一面。唯独对着郑嵘,他剥去一切伪饰,赤裸裸向他显出自己粗劣的血脉和暴君般的专制。 钟子炀绷着脸,扭头对着朋友半开玩笑道:“牲口啊?在别人地盘上发情?” 郑嵘知道钟子炀刻意不争辩,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可他心里被钻了个小洞,酸懒地痛着,他能从这洞里窥出些真相,可他犹疑着,又鸵鸟般将头埋进土里。他把衣服拉得平整些,说:“子炀,你酒喝多了,我先回家了。” “那我开车送你。”钟子炀不舍地跟在他身后。 郑嵘顿了脚,低头草草系好衣扣,说:“你喝酒了,别开车了。” 钟子炀手臂又搭到郑嵘肩上,歪着轻嗅他的脖子,鼻尖被郑嵘颈部皮肤濡得发凉。他语调有些不快,说:“那你不能走,你得送我回家。” 郑嵘不自在地摆脱他,想到被钟子炀朋友死rou一样凝视,喉咙发痒,渐渐觉出一些恶心,他对着钟子炀牵强笑笑,说:“我有点不舒服,你找代驾吧。” “怎么了?”钟子炀酒醒了一些,关切地想抱他一下,却发觉郑嵘瑟缩了一下,于是黑着脸作罢。 郑嵘瞥见酒吧门里门外贴着的“寻主唱启示”,又看到空荡荡的唱台,心里郁积的委屈被这种来自钟子炀的细微在意冲散了些许。他走到门口,发现钟子炀还跟着他,说:“上去和朋友玩吧。” 钟子炀高大的身体立在方形门正中,切割了部分光影,他自顾自说:“下雨了,外面挺冷的。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把伞,再给你拿件衣服。”他余光瞥见他舅舅的车正缓缓驶来,正试图泊附近。 “嵘嵘,等我下,我马上过来。”钟子炀急匆匆折回,等拿着伞和一件薄羊毛开衫出来时,郑嵘人已经不见了。钟律新的黑色轿车静静停在那里,钟子炀走过去,凑到车窗旁敲了敲。 [br] 秋雨夹带着萧索的寒意,郑嵘淋着小雨走到右街口,很快便被全身浇透。被掩在楼宇之间的酒吧已从视线中消失,仿佛热闹与辛辣也被这雨水尽数冲去。 一把黑伞遮在郑嵘头顶,钟律新随口道:“这时节淋雨该感冒了。” 郑嵘意外地偏过头看他,对方只留给他一个因不苟言笑而分外冷酷的侧脸。郑嵘说:“谢谢,很快就能到家,所以就先淋着了。” “怎么回去?” “坐地铁。” “你看看现在什么时间了?我车停子炀酒吧那儿了,我送你吧?” “真的不用麻烦。”郑嵘拦了辆出租车,悻悻坐到后座,没想到西装革履的钟律新收了伞,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司机、钟律新和郑嵘,三人都不熟悉,又没人想在这样一个恼人的秋夜挑起话头,因此有些异味的出租车内仅剩下紧绷的安静。 钟律新无心去看雨夜的街景,听到郑嵘手机不住振动,禁不住扭头过去查看。郑嵘衣裤潮漉漉的,弃犬一般斜靠着印有无痛人流广告的后座椅,正打着瞌睡。透进斑驳侧窗的路灯光从那张俊秀至极的脸上接连闪过,无序地照亮他蹙紧眉宇间的困惑和忧愁。 还未沉到深眠的郑嵘猝然惊醒,慌乱地接通钟子炀的电话,哑着嗓子道:“喂?” “cao你妈,人跑哪去了?找了你半天,电话也不接。”钟子炀凶气十足的责难箭似地从听筒里射出来。 郑嵘揉了揉阵痛前额,温顺地回道:“对不起。” 钟子炀似乎又刁难了几句,郑嵘也不解释,一如既往地道歉或是沉默。等挂了电话,出租车已经停到郑嵘家楼下。 钟律新也跟着下了车,仍绅士地替郑嵘撑着伞,他问:“不请我上去坐坐?” “对不起,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太方便。谢谢你的伞。”郑嵘湿着衬衫在单元户外灯下透出幽微而暧昧的丝光,他身体发冷,像从冰水里捞出来。 钟律新也不强求,只说:“等一下。” 他们俩在伞布下面对这面,身体没分寸地挨近。钟律新微微垂首,将他系串的纽扣解开,重新系到正确的位置,手指不经意地从郑嵘残余着爱痕的颈部划过,说:“你看看,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郑嵘警觉地后退一步,被刺伤似的与钟律新对视一眼,随后在钟律新的注视下转身跑进单元门。他反刍出钟律新温文表象下的,是与钟子炀如出一辙的对他的蔑视。 回到家后,郑嵘披着毛毯暖起身体,又给钟子炀发了“已经到家”的报备消息。失温的身体活泛过来后,他在网上搜索钟律新的名字,随后点进钟子炀内容寥寥的朋友圈,在一张三年前的“全家福”里看到了钟律新的脸,一如他今天所见,英俊、缜密并且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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