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二 偏不让你轻松 (第1/2页)

    林琛变得很紧张，起初他不知道这份紧张是从哪儿来的。

    交通恢复正常之后，杨斯佟去处理这几天堆积在公司的问题。

    他有条不紊地整理完了一切，把必须要时刻追进度的事项固定在了列表的最上方。——他太擅长这些了。他不擅长的是一下楼就发现林琛的爱车黑压压地在公司门口等他。

    他只得走上这辆车。

    时间长了，这两个人的事忽然变得人尽皆知。

    不想被知道也困难。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隐藏吗？”杨斯佟尽量不带感情倾向地问。

    比起困扰，他更多的是困惑。

    “我到现在也喜欢藏着，所以他们有人敢公开讨论？”林琛粗声粗气、但是避重就轻地回答，手上又习惯性地搂着杨斯佟不放，“你就当我幼稚好了。”

    司机听这离谱的情话听得心惊rou跳的。

    林晓松和许梅是一对尖锐的行动派夫妻。林琛仿佛要从杨斯佟身上找补自己缺乏rou体温情的童年似的——终于有个人让他能彻底找补一回——在他乐意的时间片里退化成那个极度任性的孩童。

    他知道这个模式是有限度的，所以不解释，也不说其它的话来破坏其能量。

    杨斯佟并不真的无可奈何，他身上总有一点极为稀薄的、养育者的温情，那是那个器官必然带来的副产物，让他对秦源那样的孩子有着额外的耐心。

    如果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林琛也许会像秦源那样。

    他现在索取的就是这个。

    林琛把额头伸过去，让杨斯佟的手指抚摸过他被风吹得冰凉的面颊。

    ……不要太久，贪图温情太久。就连身体的痴缠也带着朦胧的水果香气。

    “……你需要我吗？”他的头颅埋在杨斯佟的怀里，问。

    “需要。”杨斯佟平静地抱着他，“现在我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我？”

    “嗯。……但是你会更辛苦。”

    林琛摇摇头。

    “我不辛苦，我只会这个。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做的事。你也没那么享受那些数字，你还在做，觉得那是责任，……或者说得更严重点，命运，能力和环境推给你的。”

    “那还是比负担他人期望的命运轻松一些。”

    “半斤八两。”林琛搂着他，“……再呆一会儿。”

    “多久都可以……别紧张。”

    “……我紧张什么？”

    “你上头得自己都怕。”

    林琛闻言，哈哈地笑出了声。

    “不管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只是个凡人。”等他笑完，杨斯佟说，“还是挺无趣的那种。”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自己都怕。……因为这不关你的事，你什么都没做错，全是我自己有毛病。”

    他闭上眼睛：“……十分钟，十天。”

    “好。”杨斯佟回答。

    ——十天后，林琛飞到另一个国度。

    住在陈珩那里，消磨了近一周，才等到陈珩的孩子出生。

    ……

    “……按理说，你对我也算仁至义尽了……你的一天值不少钱……”陈珩忍着宫缩的腹痛攥着他的手，“……别人生孩子，你是生完了才去看的，有的看都不看，除了那个外国小孩……”

    他聊这些痴男怨女的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体内仍然混合着生产的强烈不适和由此引发的蓬勃欲望，就像过去一样。

    “你是我的家人。”林琛让他发泄，“这条是不会变的，你别生完就忘了。”

    陈珩凄楚地笑了笑：“是家人？难道你要我喊你哥，叫姓杨的嫂子，然后看你俩天天秀恩爱吗？你脑袋里也不少垃圾吧？”

    林琛沉默不语。

    “……可以。”陈珩xiele气似地回答，扶着自己美丽疼痛的大肚，“……我只有一个条件……今天这个孩子……我要他姓林……否则日后姓杨的生的孩子个个都姓林，我杀了你……”

    “你的孩子，你说姓什么就姓什么。”林琛帮他撑着腰，“这跟杨斯佟无关，他生不生也是他的事，我对继承人的态度从来没变过，大人是大人，小孩是小孩，难道你还不了解？”

    陈珩苦笑，刚刚的宫缩弄得他满头大汗。

    “……姓杨的就是太完美了……不然，我不会这么痛快就放弃的……跟你那些懂事的小情人们不一样……我真能做个混蛋……”

    宫口开了不少。注射麻醉之后，陈珩终于稍微平静下来，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

    护士帮他擦了擦汗水。

    “……陈璟长得很像你……”他喃喃道。

    “但是性格一点不像，他很软弱，我也不打算逼迫他坚强……我确实想要个更混蛋一点儿的孩子，这样我下半辈子就不会寂寞了……你不如孩子，总有一天会老……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你没有心……现在你跟杨斯佟蜜里调油，过个十年二十年，你再看……他会不会跟我一个下场……呃啊……”

    肚子又涨得坚硬，陈珩身体无比沉重地躺在那儿，说不出话了。

    六个小时后，他痛苦万分地将胎儿生了下来，因为这个孩子的个头，显然比两个哥哥都要大很多，若不是陈珩生到第三次，恐怕能不能靠他自己顺产都是个难题。

    令他虚弱之中稍感欣慰的是，这孩子极其活泼而混蛋，哭声响亮，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好……好……”陈珩勉强笑了笑，“……没白疼死我……不生了……再也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