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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劣mb  (第1/2页)
    我注意他很久了。    s市的夏季雨幕淅淅,闷热的热气从地缝里钻出来融进空气,我就蹲在中央公园里的老树后面,偷偷看他。    至于看他什么,我也不算清楚。    看他洗得发白的旧衬衫,看他瘦削如荔枝rou的肩,看他修长洁净的手,看他摆在面前,却轻而易举被偷走的手工绳串和几张纸做的钱。    哦对了。    他是个瞎子。    我并不觉得这点有什么不好。    他在这条街很受人欺负。白天在公园出摊,晚上回他那个违章私建房,一路上总是会碰些讨厌的孩子朝他扔石头和臭鸡蛋。    他躲不开,也不会开口说话,只是沉默地站着任人打他。    有时会有同住在这条街的人赶走那些恶作剧的孩子,不是可怜他,而是怕沾上了他的晦气。    他们说,他是城东那条暗巷里上吊的陈妓/女的儿子。    妓/女的儿子。    我舔了舔嘴唇。    我听说过她,陈妓/女,暗巷里有名的交际花。长得是sao,他和他母亲长得像。后来听说陈妓/女攀上大佬远走高飞了,只是不知怎的七八年后又跑了回来,回来时多带着个小瞎子。    这些都是小卖部里卖冰棒的婶子说给我听的。    她当时正在水管边洗韭菜。    她说,陈妓/女回来后疯了,抽烟酗酒吸毒,钞票流水一样花出去。    但她并没有多少钞票可以挥霍,钱用完了就当东西。东西也很快当完了。    一个疯子是接不了客的,所以他出去乞讨。他是瞎子嘛,总是能多博些可怜。    二十里开外是镇上的乞讨一条街,他就在那里工作。    但很快他也干不下去了,上头下来文件,要求整顿市容仪表,不许再有人沿街乞讨。    城管追着他骂,他跑不远,很快摔倒,白天乞讨得来的钢镚纸钞撒了一地,叮铃铃地响,被来不及躲的自行车铃咕噜噜压成一摊泥。    于是他晚上回去挨打。    挨了数个月的打,他解脱了。    陈妓/女死了。    流言蜚语就是从这时候传得更开。    小卖部的婶子说,他爹其实是个二椅子。    陈妓/女被他爹骗去结婚生崽,后来发现他爹在别的男人床上挨cao,受不了打击才疯的。    她还告诫我,这种事八成会遗传,他多半也是。呸,她说,恶心东西。    我点点头,很信。    他总是会跟不同男人进旅馆。    ——旅馆就是老街里的那家,红彤彤的砖瓦,冲天的炒番茄烂香,不用身份证登记,给钱就甩钥匙,他通常一待就是一整天。    偶尔没穿高领衬衫,就露出脖颈上新鲜的咬痕。    有时背地里说起他,小孩们格外兴致高涨: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个学他妈出去卖的瞎子!他上回还要给我糖,真蠢,我对他说cao你妈臭婊/子,然后把他推进垃圾堆了,哈哈哈。    于是都跟着一起笑,好像真看见他在垃圾堆里爬都爬不起来的滑稽样。    这是我注意到他的第三个年头。    我以前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大家每每提到他,就总是瞎子、二椅子这么叫,久而久之没人记得他的姓名。    而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在一个暴雨天。    他的名字其实很好听。    他在小公园收摊,不远处牛气哄哄驶过来辆轿车,男人就是从那辆车下来的,撑着把黑伞,背头西装,远远地喊他。    “林庭生。”    ————————    他站住了,身体细微地颤抖。    雨很大,我看不见他面上表情,但我猜那模样一定不算好看。    我鲜少能见到他失态,被欺负的时候他一声不吭,被人偷钱的时候也沉默不语,这让我一度以为他除了眼瞎以外,还是个哑巴。    只是现在,他似乎终于活了过来。    他终于学会反抗。    男人撑着伞向他走过去,像座不可逾越的山,雨幕和他的背影遮住我的视野,我藏在公园的大树后,大雨滂沱,街上很快没了人影。    没有人发现藏在树后的我。    他们在交谈,距离很近,我听不清。交谈很快变成争吵,不知他说了什么,手执黑伞的男人惊愕地退了两步,颤抖的指着他。    这回我听清了,他在骂他,“婊/子”。    但他没动。或许是我看岔,我总觉得在男人转身那一刻,他似乎很淡很淡地笑了一下。    如释重负。    我贫瘠的语言里只能搜刮出这四个字。    黑色轿车的门被狠狠甩上,很快倒挡飞驰而去。轮胎溅落的积水全部泼在他的身上,男人扔下的伞在他脚边侧着滚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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