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你让我来跟你过苦日子? (第1/2页)

    从心理咨询室回来后，沙里就一直蜷缩在沙发上发呆，眼神放空，喊也不给回应。

    心理医生告诉陆今聿，沙里很抗拒治疗，不愿意配合，还拒绝沟通。在咨询室唯一说过的话就是‘我可以出去了吗？’

    这种情况让陆今聿感到郁闷，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着沙里，没有人能守得住一个一心想死的人，他必须得自愿好起来。而且，陆今聿的耐心有限。吸引他的是以前活泼有韧劲的沙里，不是现在要死不活的木偶人。

    陆今聿看了眼沙发上小小的团子，走出阳台拨了通电话。

    等人回到沙发刚坐下，沙里像强制性被启动程序似的往陆今聿身上贴。

    这人最近就有这个毛病，只要陆今聿在他旁边，他就要贴上去，甩掉还会哭。陆今聿感觉自己仿佛养了个婴儿期的巨型儿子，怀疑是不是不该去看心理医生，而是去挂个脑科。

    但其实沙里只是被睡眠反噬，之前睡不着，现在不够睡，而贴着陆今聿能让他大概率能睡着，对方的心跳是他最好的催眠神器。

    “我没有病。”沙里忽然开口，“不需要看医生。”

    “你有证明吗？”

    沙里顿时语塞。

    “你不配合医生，谁能证明你是个正常人？”

    陆今聿拿下腰间的手，挖了勺护手霜抹在沙里手背上。沙里的手一到冬天就起皮干裂，他日子过得糙，不爱护理，难受就干忍着。陆今聿给他买护手霜，他那猪脑子抹了今天忘记明天。

    指腹摩挲着细长的指骨，陆今聿将护手霜一点点推开抹匀。侧头发现沙里靠着他呼呼大睡，无可奈何把人揽到身上趴着，腰靠扶手，笔记本放在沙里身上办公。

    ＊＊

    年三十那天，陆今聿大清早就把沙里叫起换衣服出门。

    眼都睁不开的沙里迷迷糊糊跟上车后贴着陆今聿睡了一路，直到下车都没搞清是到哪了。

    迎面刮来的干冷山气让沙里清醒不少，他打量着四周，不明白陆今聿怎么把他拐进山里来了。而且这山，这树，好熟悉。

    山路凹凸不平，陆今聿紧牵着沙里，两位保镖走在前头开路。

    一行人停在山间唯一的那户人家门前，保镖们拍门没多久，一位拄着拐杖，弯腰驼背，眼神似乎不太好的老头子拉开半边门探出头问是谁。

    不远处的沙里看着保镖在其耳边说了句后，老头子脸色瞬间大变，用沙里熟悉的家乡话嚷嚷着什么‘真造孽，哪有人年三十来做这些事，是要倒大霉的。’

    只见保镖从外套内袋掏出一个很有厚度的红包塞到老头子手中，又耐心劝导了一番。老头子这才不情不愿地收下红包，让他们在外面等着，骂骂咧咧地回屋去。

    没一会儿，老头子拿着个外表残旧不堪的黑皮本子出来，微颤着掀开本子，连翻了好几页。他手指点在纸上，又指向远处农田外的一块空地上，用不太利索的普通话跟保镖说就是那里。

    两位保镖接过本子确认了一遍，相互对视了眼就进了老头子家拿上铁铲就往空地去。

    那片空地上插了好几处木牌子，牌子上只写了简单的序号。保镖对着本子找到相应位置后，一铲子踩下去。保镖们挖开了个土坑，从里面抬出一个半米高的箱子，铁铲对着铜锁一敲，强行破开断成两半。

    跟来的老头子絮絮叨叨，双手合十跪拜在地上，嘴里念着多得罪请莫怪之类神神叨叨的事。

    保镖掀起箱盖，朝里看了看，弯腰掏出了两个小瓷罐。

    他们看向沙里。

    “去吧。”陆今聿松开他，轻轻往前推了把。

    沙里不安地回头看向他，眼眶湿润。其实从听见乡音那刻，他就隐隐约约有种奇怪的预感。陆今聿不会无缘无故带他回石溪，除非这个事情跟他有关。而跟他有关的，只有他死去的父母。可他经历过从希望到绝望，他已经不敢再期待了。

    “你陪我。”沙里声音哽塞，语气里带着哀求。

    陆今聿没说话，眼神温柔给他鼓励。

    沙里踉跄着往那走去，他停在俩小瓷罐前，看见瓷罐上各贴了个长条纸，上面一笔一画分别写了‘沙庆顺’和‘孔莲’两个名字。

    他在跪在肮脏的泥地上，弯腰抱起那俩小瓷罐，紧紧圈在怀里。沙里小声抽泣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涨爆塞满他的心脏，他觉得他这二十多年来所有的苦难都被救赎了，他的人生被救赎了。

    陆今聿看着那小小肩膀一耸一耸，他从烟盒拿出根烟叼住烟蒂，点燃吸了口。

    找到沙里父母的骨灰，比陆今聿想象中要简单。

    那老头，是旧殡仪馆的老员工，搬迁后没多久才退休的。当年事故的肇事者也死在车祸中，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沙庆福见捞不着赔偿，就不愿意出那笔丧葬费。赶上那会儿殡仪馆管理混乱，他就给了这老头包便宜的烟，让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