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PO恋爱茶坊】梅子绿与美人鱼by.谷米 (第2/2页)

 十五岁的心愿还很单纯。

    不能拥有全世界没关系，但至少这个岛上，一定要有，

    海风，梅子绿，还有你。

    3.美人鱼

    张子睿知道林亚淇很喜欢缝东西。

    他在收「我的志愿调查表」时，特别cH0U出她的表单。

    跟其他同学写了好多个志愿，她娟秀的字迹只在上面写着：想当时装设计师。想到巴黎。

    然後他记住了。

    家里经营民宿之後，都会有替换的床单与被单，怕太重的她搬不动，所以张子睿都会选较薄的床单让她当练习素材。

    要不是废弃的房屋没有电，不然他想送她一台手提缝纫机。

    这是特别的礼物。

    林亚淇很珍惜。

    她在网路上找教学，一刀一剪，一针一线的缝制她的梦想。

    先剪报纸学习制版，确定没有错误後再移到布面上。

    放假的下午，yAn光还很亮。

    张子睿在教完功课後看自修，让她在他身旁缝缝剪剪，偶尔抬眼，看见yAn光穿过屋檐落在她的颊侧，半垂低的眼睫毛，些许透明。也把别在布面上做记号的彩sE珠花，映得闪闪发亮。

    升上国三後的某一天，林亚淇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翻动书页的张子睿，少年的脸庞已经开始有了沉稳的特质，而唇角像似上扬的那个角涡，平衡了他的严肃，从此，他扬起笑的每个时刻，就是林亚淇的万里晴空。

    时光静好。

    岁月如歌。

    她哼着一首歌，眼角闪着泪光告诉他，她很快乐。

    虽然她常常想跳进海里当美人鱼，再也不回来。

    但张子睿告诉她，可是美人鱼并不全然快乐，所以想当美人鱼的时候就喝一杯梅子绿，然後在陆地上等他。

    他要带她去看看小岛以外的天空。

    只是岁月并不轻唱。

    在张子睿掩护下，林亚淇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只是林父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殴打的次数也更加无常，连带的出海作业也不再固定。

    上高中是张子睿的大事。

    他虽然放不下林亚淇，但同时他也知道，他年纪太小，没有足够的力量能保护好她，他必须让自己保持在顶端，才有能力让她不再被谁欺负。

    所以他决定就读隔市的第一高中。

    父亲为他在高中附近买一间两房一厅的房子，让他方便就学。

    离开小岛那天，他叮咛了她许多事，要她不要关机，随时保持连络，要她持续学习语言跟学习任喜欢的事务。

    她以为她减少求救的电话他没发现，但事实上，面对人生第一个抉择点，他知道他不能只留在这里，所以才会特别交待要随时保持连络。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父亲执意在高学校附近买房，纯粹是想要将他带离林亚淇的身边。

    大人的手段高明，表面上的和蔼与热络，带了许多同情。但同情一个人的境遇跟接受是完全的两回事。

    就这样，已经喝茫的林父完全忘了下手的力道有多重。

    林亚淇举起张子睿送给她的裁布剪刀对着自己，哭着说：「不要过来……你再打我……我真的会Si在你面前……」

    不知道她会有这样的举动。

    一时慌了的林父，震惊过後开始摔东西。

    後来邻居报警。

    警察介入，社服人员介入，才结束这场悲剧。

    等他知道了这件事已经是一个月过後。

    回小岛时，经由人们转述，才知道林父被送入警局後自愿戒除酒瘾，而住进了安置所。

    至於林亚淇，只听说，她阿姨接到消息後带走她，就再也没她的下落。

    4.後来的你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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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子睿常常在想。

    她现在过得好吗？

    去巴黎了吗？

    可是没有答案。

    原本朝着原先预定的目标前进。

    在大公司上班，有很好的职位，却总是一个人。

    家里的人催婚，他却没那个心情。

    就这样过了十年。

    十年後，他在街上偶遇当年在他家帮佣却被解雇的阿姨，他都会唤她一声：姨嬷。

    姨嬷看到他好激动。眼泪夺眶而出，像是对他的亏欠有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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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子睿问她，当时她怎麽也没等他毕业後再离开？

    姨嬷拿出手帕擦乾眼泪才对告诉他，她说，

    林亚淇後来有写信给他。

    由原本台北的住址到後来用英文写的住址。

    只是所有信件都被他母亲拦截，并且拜托她处理掉。几次之後她觉得这样不好，而不愿意再做这样的事而惹怒了夫人，因此被辞退。

    并且把她在离开前藏起来且随身携带的那封信，从包包里面拿出来给他。

    信的住址因为时光久远而有些难辨。

    但她去的地方不是巴黎，而是l敦。

    他笑着笑着哭了。

    庆幸当时的自己，有叫她好好的学习语言，庆幸现在的自己，还有机会再遇见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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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怪家人所做的每一个决定。

    当你力量单薄时，是保护不了任何人的。

    而他现在做的事，就算他的家人不谅解，他也没有感到愧疚。

    至少，当了几十年他们的儿子，他现在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5.鲸生鲸世

    一走出桃园机场，虽然离海边很远，但林亚淇却觉得空气中有南风吹过的cHa0Sh与黏腻。

    写给他的信，应该有五十几封吧？

    却都石沉大海。

    让她停止写信的，从来不是他的不回信，而是她也要努力向前，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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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觉得，

    要是有一天再相遇，不管他身边是不是有人陪，再聊起过往时，她想跟他说，「你看，我没有被命运打败，那是因为有你。」

    高铁的车次其实很齐全。

    她看了看，选了最近的车次就往南方而行。

    这次从英国回来，是回来谈服饰品牌的代理，以及百货专柜展柜的邀请。

    随手翻阅车内的杂志。

    有一篇鲸生鲸世旅馆的专题报导。

    她想起国中时，林子睿的志愿，不想当医生，想开一家名字叫「鲸生鲸世」的小旅馆，养一只名字叫「透南风」的黑狗，招待客人的饮料是无糖、少冰，加了三颗梅子的梅子绿。

    看到这里，

    林亚淇的眼泪，像回流的黑cHa0，汨汨流下，拍打着纸页，将文字渲开成一片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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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感谢岁月仍将她善待。

    把杂志盖上，她在心底想着：

    你说，我怎能不朝有你的方向游去──

    附注：《鲸生鲸世》是廖鸿基老师的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