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2/2页)

一件黑色上衣坐在一堆白色石膏里，海报里段风的眼神看向别处，侧面的短发里剃出两道刀痕。陈盎然看的失神，随手抚过段风的枕头，紧接着摘下一根长发，随手掸在地上。

    “当鸭的都脏。”陈盎然动动嘴唇，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门锁响了，段风的在门口把湿透的衣服脱下，冰冷的雨水在他身上形成一滩水面，屋子里还开着空调，他像没听到那句话一样脱掉靴子，腰带，裤子，衬衫，一件一件的扔到洗衣机里，然后换上了干净的底裤，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件件的给陈盎然摆开，才背对着陈盎然坐在床上。

    “你看吃点什么。”段风轻声说道。

    陈盎然身上没受一点伤，只有段风拧过的一点淤青。

    他在灯下看着自己手腕的红痕：“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段风：“没有。”

    陈盎然：“没有？”

    段风：“你听见了，戴劳没有让李艾报警，他应该还有事要和你谈，你不要总是这么冲动。”

    “冲动？”陈盎然猛地站起来，走到段风面前猛地掐住他的脖子，紧接着一巴掌扇在段风脸上，红着眼嘶吼：“他害死了我爸！是他做的局让我爸去找他！再找人撞死了我爸！”

    段风不痛不痒转过头，继续说：“做这个局，是想清洗掉知道内幕的人，你父亲显然是知道的，他的死正好可以端掉戴劳，还不知道是不是利用你。我、Air都不在计算之中，今天我俩不在，你们一个死了一个去蹲局子，这就好了？”

    段风把头又转过去：“对方的格局比你想的要大得多。”

    “你最好不要缠着戴劳，戴劳想拖你下水，所以挨了一刀也没报警。他这个人，你不入局，他能活下来，早晚也会替你父亲平反，你如果入局，能不能给你父亲平反，这件事他就推在你头上了。”

    段风起身倒水，疲惫的打开了陈盎然的手，陈盎然却反握住他的手腕。

    段风：？

    陈盎然：“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段风目光看向别处，冷漠道：“因为我有脑子。”

    陈盎然木然的放开了他，仍倔着一口气，不知道是被段风从捧到手心还是掉到地上给刺激到了，还是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脑子’，恨恨道：“那我也不会放过戴劳。”

    段风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然后自嘲的叹了口气：“随便吧。”

    陈盎然看着他起身，赤着脚要走出去，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去哪？”

    段风却头也没回的走出去，把门带上了。

    另一边，戴劳躺在床上盯天花板，王玉一推门进来，先问李艾去哪儿了。

    戴劳摇摇头，虚弱道：“玉叔，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王玉：“先吃饭吧，问过大夫，起码一两个周。李艾呢？这孩子也不知道吃饭。”

    戴劳：“刚刚父亲是让我后天出院吧。”

    王玉低头开汤盒，道：“你养好再出去。”

    戴劳：“大哥要回来了。”

    王玉把汤盒盖子扔到一边，双手搓了搓脸，灰白的鬓发有些乱，他打起精神道“嗨，别想那些了。先养好病。”

    戴劳笑了笑，眼睛仍盯着天花板道：“跟医生开点儿药，我明天就出院回家，点滴在家里打吧。”

    话还没说完，戴劳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轻轻的震了震。

    王玉替他打开，正是戴祢尹发来的消息。

    王玉捏着手机，尽量让自己平静的说话：“戴总让您周五晚上参加一个晚会，文化金融圈子的。”

    戴劳：“有着装要求的那种么。”

    王玉：“看起来是。”

    戴劳：“那你明晚上带李艾去买两身衣服吧。”

    王玉露出淡淡的笑容，道：“李艾眼光可毒呢，让他自己挑吧。”

    远远在家里举着石膏手的李艾疯狂打喷嚏，骂了一句靠。

    Wechat－语音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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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艾：娘希匹，怎么不接电话啊。

    段风：喂。

    李艾：喂喂喂？怎么样啊？滚床了？

    段风烦躁道：有事说事！

    李艾笑：脾气这么大。

    段风：我挂了。

    李艾：别别别。

    嘟嘟嘟嘟嘟嘟——

    “我cao你妈的段风！”李艾在沙发上跳着炸毛。

    Wechat－语音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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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风：喂？

    李艾：我cao你妈段风！你敢挂老子电话！

    段风：……

    嘟嘟嘟嘟嘟嘟——

    WeChat－语音通话

    段风不耐烦道：你到底有事没事！？

    李艾：呜呜呜呜呜呜

    段风：……

    段风：赶紧说！

    李艾委屈的举着自己一只石膏手，缩进沙发里，肩膀夹着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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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艾：你和那谁还好吗？

    段风：嗯，就那样吧。

    李艾：不给钱你就别伺候他了，本来不该拉你掺合进来的。

    段风：是我自己要掺合进来，你说这个干什么？忏悔？

    李艾：嗨，不是，我是想，后面的事儿，哥你就别管了。

    此时是夜里三点，段风在健身房熄灯的器械旁坐着，手边放了一罐啤酒。

    外面轰隆隆的雷声不停不歇，大雨刷过玻璃留下泪痕，夜场中寻欢作乐的都进了房间，日常消遣的则拥美回家，只有伤心人还在卡座里熬着等待天亮，就连一楼夜场驻唱的女歌手，都换了一把木吉他自斟自饮的唱着消遣。

    段风：嗯。

    李艾：行，谢谢哥，我这一单完了就回来。

    段风：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陈盎然我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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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艾：……你咋这样呢，你到底爱我还是爱他？

    段风：我心里要么就有很多人，要么就一个都没有。

    李艾：………………。

    李艾：哥你可想清楚了。你俩才是真的没有未来。

    段风：怎么，我和你也没有未来。

    段风盯着啤酒罐，突然想起证件还在房间里。

    李艾缩在沙发里无声的笑了笑，用石膏手摁着自己的额头。

    李艾：你看你。就算咱俩不是那种关系，该说的我总的说吧。

    段风：哦。

    李艾：行，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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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风：……嗯。

    李艾：哟，还不挂啊。拜呀！死没良心的！

    段风：……

    嘟嘟嘟嘟嘟嘟嘟——

    李艾叹口气，又吹个口哨，把手机往空中一抛，决定调整一下心情，不能放纵自己抑郁，想想戴劳不回家，他简直高兴的要在客厅跳草裙舞。

    一手打开冰箱捞出啤酒，把灯光开亮，拿出自己新买的swich缩在沙发上，又拖出一条纯羊绒的毯子裹在脚上，正在进入游戏界面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蹬蹬蹬的跑到二楼把眼膜掏出来敷好，哼着歌在ins上修图，更新了一张自己从东城回来淋雨的自拍，配上伤心夜晚无人陪的文字，在凌晨三点半发送。

    办完了这一切，他总算安心的缩在沙发里打游戏了。

    整个别墅区都睡了，接二连三的关上了夜晚常亮的灯，而戴劳的房子里白炽灯炽热的燃烧着。远远的东城，大雨雷鸣。

    段风一夜未回，陈盎然在他的床上睡着了，戴劳和王玉在病房里拆开新的文件夹，而遥远的首都机场T4航站楼，灯塔持之以恒的闪烁着，穿越迷雾，一次又一次，接引着无数旅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