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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点整。

    李则诚让李俨回公司处理事务，和李明绪吃了顿晚饭，接着去阳台打了很久的电话，然后再一次把他叫进书房。

    李明绪微微低着头，嘴唇抿成一条线，小心翼翼地去看李则诚的脸。

    “明绪，坐下说吧。”

    “好。”李明绪听话地坐在沙发上。

    李则诚的西装还没换下来，此时正襟危坐。他长相端方正派，额头、眼角因为年纪渐长且工作劳累而生长出皱纹，法令纹十分明显，只要他一抿唇就如同两条弧线，他和所有中年男人一样有些发腮，但身材保持的很好，肩背宽厚挺拔，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突兀的是，他的头发像是杂草一样歪东倒西，因为打了发胶又被他随手乱抓，显得十分滑稽。李明绪看的想笑，皱了皱眉。

    他如此心烦意乱，不顾形象，是因为他的侄子告诉他，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生接吻了，而且那个男生叫程觉。

    其实第一次见到程觉，他就认出来了。程觉四岁的时候长相已经逐步定型，因为特殊的体质，即使进入了发育期，他的脸也仅仅是在原来的基础上逐步成熟化而已，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李则诚觉得眼熟，又听到李明绪的朋友叫他“程觉”，立时就反应过来，但是李明绪和他似乎并不太熟，他们总是隔得很远。

    李则诚知道李明绪的朋友很多，保送之后，他经常性地带一些朋友、同学回家聚会，这一两年李则诚工作繁忙，和李明绪见面的机会很少，没有空陪伴儿子，他觉得李明绪才十六岁，正是爱玩的年纪，加上他即将和妻子离婚，心里怀着对儿子的愧疚，也就随他去。李则诚打听过，程觉成绩很差，李明绪基本不可能和他认识，他也许只是李明绪的哪个朋友带过来的，他不怎么说话，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而且并不常来，李则诚不愿把事情挑明，想等暑假把李明绪带去新加坡，然后直接去上大学，到时候程觉是谁都不重要了。

    没想到在这期间出了岔子，他们两个竟然在家里乱搞！

    程觉肯定是故意的！他肯定记得小时候的事！知道李明绪和他的关系！李则诚气的想把他打死。可是李明绪不清楚这些，他不能把事情捅破，只能先让程芸把人带走。

    程芸哭哭啼啼地给他打电话，说程觉脑子有病，说自己没法教育，让他不要告诉李明绪真相。闹了半天，他们决定明天就把李明绪带出国，让他们不要再见面了。

    而现在，作为一个父亲，他需要和他的儿子谈一谈，进行一些思想教育工作。

    他是父亲，和儿子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且李明绪向来听话，从来不顶撞父母，几乎没有犯过什么错，也不存在叛逆期，他干脆单刀直入地问:“明绪，你喜欢男生吗？”

    李明绪谨慎地点头。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认真谈谈这件事，你已经过完十六岁生日了，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方面，你的心里应该对自己的性取向有一个大概的认知，但是另一方面，你还没有成年，还处在青春期，我知道，你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有很多的朋友，而且我注意到他们基本都是男生，会不会是因为你和男生相处的比较多，让你产生了喜欢男生的错觉？”李则诚语气缓和，免得伤到李明绪的自尊，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脸皮都很薄:“爸爸经常出国，思想也不会那么迂腐，但是你还小，十几岁的年纪想要拥有亲密关系是正常的，但是这些事情如果不严肃对待，我担心将来你可能会后悔，你明白吗？”

    李明绪还是沉默，好像有些茫然。过了一会才说道:“……我知道了，爸，但是这和程觉没有关系，是我把他叫过来的。”

    “明绪，你为什么会认识这样的人……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李则诚听到程觉的名字就心里窝火，他强自镇定下来，又说:“这样吧，明天我让你mama来接你去机场，去新加坡，你先和mama那边的亲戚玩几天，爸爸晚点就过去找你们……你也趁这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至于程觉，你们先不要联系了。”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明绪，你的人生还很长，这些事不是开玩笑的，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

    “好，我知道了，爸，我会认真想想的，让你和妈担心了，对不起。”看他满脸的真诚，李则诚越发觉得李明绪只是青春期荷尔蒙旺盛，加上对于特殊取向存在好奇心才会和男生在一起，况且如果他知道程觉生理畸形，哪里还会主动去接近？

    李则诚又交代了一些去新加坡的事情，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把李明绪放走。

    李明绪听得心烦，离开书房的时候口干舌燥的。他和所有青春期男孩一样，异常反感家长把他们当小孩子。他看着李则诚道貌岸然地和他讲大道理，心想自己的父亲怎么那么虚伪又恶心，两个儿子都搞到一起了还能装出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封建大家长似的把他拉过去谈话，说了一大堆，意思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喜欢男人。李明绪不想和他解释什么，只想赶紧离开，他要给程觉打电话，程觉肯定还在等他。

    他回到房间，先喝水解渴，然后洗漱完爬上床，正打算拨号，程觉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很高兴，程觉果然在等自己。

    他问程觉有没有事，告诉他自己要去新加坡，让程觉去s市等他。程觉却语气很别扭地问他以后会不会结不结婚。

    李明绪想了想，他爸摆明了不希望他跟男的在一起，而他的爷爷奶奶虽说当初做生意的时候借了开放政策的东风，也受到国外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