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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2/2页)
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 何采珍接他到身边来的几个月,很少下厨,陈宙以前一般都是在学校食堂吃饭,偶尔也会自己做饭,他会的几道菜都是照着奶奶下厨时学的。何采珍接他来到H市以后很少在家里做饭,大部分时候会点外卖,外卖吃腻了陈宙就自己下点面条。 何采珍没给他做过小馄饨。 陈宙其实已经尽量不让自己去纠结这种小事,但他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别人可以倾诉,消化这种事情可能需要一天,但他不行,他不会说话,也没什么深交的朋友,他要两天三天甚至更久。 陈宙站在沈燃宇的房门前,门口是两个陌生的保镖,他捏紧了餐盘,在门上敲了几声。 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陈宙后来回想起来,他此后站在过沈燃宇房间门口很多次,默契地没有敲门,沈燃宇会伸出一只手把他拉进去,他们的身体会挨得很近,近到不可思议。在沈燃宇的房间里,陈宙几乎没有任何胜算,他脏掉的内裤,算是沈燃宇的战利品。 门口的保镖看到何采珍的眼神,按下门把手替陈宙开了门。 陈宙朝着开门的保镖点了点头。 陈宙站在沈燃宇房间的木质地板上,环顾一周,几乎能看到沈燃宇这个人的缩影,限量版的球鞋,陈列品展览一样的手办,屋子里弥漫的浓郁烟味,和酒混在一起。 沈燃宇后来也常抽那种烟。 沈燃宇嘴里那根烟才抽了一半,又吞了一口他自己私藏的啤酒,看到不速之客咬了咬后槽牙,夹着烟的两根手指一松,烟头的火光就溺死在啤酒的泡沫里。 陈宙只是站在那里,毕竟他不会说话,而且是沈燃宇的房间,他不想冒犯,而且门开着,保镖站在门口,他心里也有底。 没想到沈燃宇几乎是从椅子上站起来径直向他走来,陈宙拧了拧眉心,想往后退一步,但是还没等到沈燃宇如何地耀武扬威,反而是关门声率先一步通过助听器进入他的耳朵。 陈宙先是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被沈燃宇反锁上的门,然后和沈燃宇相顾无言,陈宙把东西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本来想打手语,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拿起纸和笔,“如果你饿的话,这个可以垫肚子。” 沈燃宇看到的就是这样一行字,字迹算不上漂亮,但很工整。因为沈燃宇看不懂他的手语,他上楼梯的时候在脑海里演变过千百遍,最后打算用写的。 沈燃宇难得有好奇心地把纸拿起来看,又看向那碗熟悉的馄饨,依旧是满脸的不屑。某种意义上,沈燃宇很早熟,脾气有一点稚气,但是发泄方式不是无理取闹,他尽量选择羞辱人的,能一次逼走人的法子。 当着陈宙的面,沈燃宇把那杯浸着烟的啤酒,掺着灰的黄色液体,倒进了那碗馄饨里,汤汁四溅,彻底毁了那一碗馄饨。 陈宙眉心更紧,看着沈燃宇的恶劣行径,但却什么也不能说,沈燃宇脸上没有丝毫歉意,靠近陈宙戴着助听器的右耳,“今天是馄饨,明天可能就是你的助听器,你的任何东西。所以,你最好让你妈不要再做这种无用的讨好,你和她搬进来,日子不会平静的。” 沈燃宇离得近,声音通过仪器穿到陈宙病掉的耳朵里,变得尤为清晰,甚至能感觉到沈燃宇的气息,那种压抑的、躁动的顽劣气息。 陈宙皱了皱眉,打了一串手语。他没指望沈燃宇能看懂,只是下意识打出的一段话。更何况手语复杂,就算看懂一两个手势也未必能猜出来。 然后转身去开沈燃宇反锁的门,沈燃宇却拦住他的手,陈宙不解地抬头看向沈燃宇。羞辱而已,陈宙见过各种各样的。 沈燃宇捏着陈宙的手腕,像营养不良的白藕段,加上生过病的耳朵,沈燃宇觉得陈宙像他养过的一只布偶猫,那只布偶猫其实不粘他,但是是他养过的第一只宠物。 只不过在他五年级的时候,因为成绩下滑,被沈旻硬生生送走了。 沈燃宇力道不小,又高出陈宙半个头,陈宙觉得沈燃宇眼睛里没有丝毫善意,只是挣脱着想出这个房间。 没想到,沈燃宇的脸又生硬地离他仅一步,陈宙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最后通过助听器听到沈燃宇的声音。 “你说的什么?” 动作暧昧,语气却一点不暧昧。 陈宙终于挣脱开。 沈燃宇却从桌上又抽出一张白纸,“写。”又把笔重重落在桌上。 陈宙看着沈燃宇的神情,犹豫着摇了摇头。 然后趁机飞也似的逃出去,哒哒连续下了几十个台阶,也没回头看一眼。 何采珍是看着陈宙下来的,陈宙涨红了脸,楼梯下得又急,何采珍摸了摸陈宙的头,“怎么了?”眼里都是期待,或者说,是对沈燃宇对待陈宙态度的好奇。 毕竟,她更急迫于加入到这个家里来,她被动,连着陈宙的处境也很被动。 陈宙没说话。 何采珍其实已经能猜到大概,劝慰似的说了句没事。 陈宙其实对于mama的形象从来都不够清晰,因为他很小的时候何采珍就缺席了。但他知道朱炳辉是个混蛋,所以对于何采珍的离开都说不上是恨,只是偶尔会有怨。 这种怨总会在温情时候被遗忘,似乎是陈宙的自我保护机制。 陈宙往回望了一眼,目光绕过楼梯,又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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