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_0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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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第1/1页)

    翌晨一早,童永安盥洗完毕,吃过餐点後匆匆下楼,沿陈旧失修的公寓台阶大步流星地拦了部出租车前往车站。

    他的家乡,他定居的城市,是个盐粒合着水分子过度扰人,即便无雨也轻易能招惹Sh气濡浸衣襟的傍海地区,风嚐在嘴里甚至忒咸,交通不舒畅,搭公车到有庙宇的市区得一两个小时,他出门稍晚,下班车要等三十分钟,掂量皮夹的现钱尚足,童永安立刻跑到大路边招车,饶是这般,他仍生生等候一会才截到运输工具。

    今日赴约之前的行程:给谢长乐求个平安符,搁在身旁,请神明保佑、庇护他。

    童永安思及现在铁定还窝棉被里赖着不起的谢长乐,不过一夜未见,他就有些想念他了。对b初遇那时候,前後反差不可谓微渺,他轻轻地抚手机萤幕那张笑颜灿烂的面容,历历在目是他烙印x膛,铭记在心的轮廓,一笔笔皆是上天馈赠的礼物,使他莞尔之时,净显得美好年轻。

    「长乐,永安。」

    含着囫囵低喃,他合掌祈祷,诚心默读。

    言灵有种特殊的力量,童永安认为那就与神明一样,经常道正向的词语即会得之同源的祝福,倘或负面的、消极的字眼说得多,彼此相形,恶掩过善,人必不会万事胜意。

    他持揣祈愿来到此地,这里香火鼎沸,绕梁檀烟袅袅,信众和进香客有序地排队至服务窗口购买简易供品及金纸,此後握香参拜。童永安跟随朝同个方位涌进的队伍,有礼地问好、鞠躬,首当其冲拜了主祀神的天公炉,左右龛一概不少,走过几个殿,他散尽手中的香,cHa上最後一支时他下意识捻了捻食指,垂眸一看,才注意到指节y茧处烫红刺痛。

    童永安不以为然地收回注目,往正殿去,想为谢长乐卜一签。

    双膝跪在拜垫,他执筊杯,闭眼报呈自己出生年月、姓名、住址,顺道捎着谢长乐,相关的资讯想到什麽便说,童永安情绪稳定暨沉淀,他嘴畔微扯,问神明能否取签诗解惑。

    筊掷地有声,答案是可。再连掷两回,亦是可。

    童永安眼神澄澈清明,净潭盛天光,穿越庙檐直S大堂的蒙亮曦sE披加他坚毅跪正的背影,询祂指引:谢长乐的癌症三年内可会转好?若不然,他斋戒茹素,日日回向经文,用以续延谢长乐的命能行否?

    从竹签筒cH0U得诗签後他掷筊确认,圣筊三连,童永安行了大礼,掉转足尖去掇东西。

    他背好一边背带滑降的通勤包,审视仪态齐整端庄,他问解签处的人员cH0U到第四首何意,对方倒是热情地接过他的签,细细解读。拿得平安符、知晓yu求的结论尔後他不多做滞留,循地图觅着搭车的站牌,该回去了。

    神明说,谢长乐是一抹将灭未灭,风中残烛。

    至此他所有的苦难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他须坚持自我,行善向生。

    「但倘若浪子回头,为时未晚」……究竟什麽意思?

    「周末休假还来医院,辛苦了啊。」

    「托你的福,我已经很久没睡个好觉了。」

    「是吗?我看你躺在我病床上的那几天睡得不错吧。」谢长乐笑出声来,高举着左手半空中胡乱挥舞,末二指根处银光熠熠,有只素戒戴在他爪上,是为童永安送予他的象徵物。

    「……快起来,我们只有两小时。」童永安恼怒地怪罪谢长乐不懂羞臊,一把掀他下床。

    其实童永安能够陪伴谢长乐的机会并不多,工作天无需轮值的夜晚,偶尔他会留宿谢长乐的病房,睡在家属席位,还有就是周末难得休假的时候,尽可能腾出空档毫无保留地奉献给这个寂寞的男人。

    他的朋友们——如果那可以称作朋友——一回都不曾来探视他。恐怕连最初跟救护车的家伙也早忘记他在哪间病院。

    长乐的父母和亲戚似不存在般,童永安同样没见到过。关於类似的话题,他没有提,更是不敢问。

    童永安Ai他,无庸置疑。

    仅仅有些事,却装聋作哑。

    「医生。」长乐唤道。

    「你有背着我做亏心事吗?」他依旧在意那句「浪子回头」到底意味着什麽。

    「亏心事的定义是什麽?」

    思索片刻,童永安答:「你栽下去後,自己是爬不上来的。」

    闻言,谢长乐一愣,随即无奈地捏了捏童永安像幼孩稚nEnG柔软的颊,他用拖鞋的尖端拨走医生脚前的浊杏sE沙砾,两人散步到海边之後,他瞳眸中唯独映照童永安,再无其他。在此刻,在听见对方的问题,他终是分神去眺望万里平静的海面,天晴朗,好风光——长乐舒一口气,挨近医生,咬着耳朵说了几字。

    永安张翕着唇,良久无话。

    「你看那里。」谢长乐b着远方,有如梦如幻炫目气泡仰飘升浮的汪洋。

    当我的灵魂上路,如果没有任何人伴在我身旁。

    你要好好活着。望着海,想像我在彼岸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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