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枝桠初长（一） (第1/1页)

    十四岁的我，觉得那个男人总是有两张面孔。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狼人一样，当月亮高挂黑夜之时，他褪去了白天慈祥的伪装。

    腥红的双眼、狰狞的面孔像是正在捕捉猎物的野狼，吞噬了我对生活的期望，自从他经商失败後，这份恐惧就从未将我放过。

    然而当他清醒後，就彷佛一切好像只是作了一场恶梦一般。

    「丽雯、小玫，都是我不好??我真的很Ai你们，就是太Ai你们了，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不会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原谅我。」

    男人声泪俱下的面孔、空心的承诺在一次次故技重施後，看起来是那麽可笑。他哭喊着、紧抓着我臂膀的双手用力地彷佛要将我捏碎一般。

    这一切就是每天反覆在我的生活里上演的闹剧。

    鼻息间充斥着男人身上难闻、刺鼻的酒臭味，而心里早已麻木无感。我安抚好他的情绪，在酒JiNg的作用下男人很快阖上了眼睛进入睡眠，mama也在服用了安眠药後躺卧在沙发上小歇。

    我熟练地收拾着满是食物残渣、碗盘碎片，杯盘狼藉的餐桌。男人昨日又砸碎了许多碗盘，脆弱的陶瓷碗盘被用力地摔在了地面上而变得四分五裂。

    我小心翼翼地将碎片一一拾起，并整理好环境。稍不注意，清晨的幽暗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朝韵微微透过各家的窗子唤醒了沈睡中的众人。

    自衣柜中取出了制服，我正打算换下身上沾染着血腥味与酒气的睡衣。

    嘶——一阵刺痛自上腹右侧袭来，拉扯时所造成的疼痛感使我倒cH0U了一口气。

    肚子上触目惊心的瘀痕透过更衣镜清晰可见，上臂也能看见许多大大小小、早已结痂的伤口密布在身上各处。然而在上药、包紮，并更换好衣服後，这些伤口都能够被完美地遮盖住。

    男人总是如此聪明，每一次下手都落在了衣服能够遮挡住的位置??

    我望着镜子里的倒影，有谁又能够发现衣服遮盖下竟是充满着伤痕的躯T呢？

    「不会有人发现的，除非你自己说出来！」心中又一次为这个想法而动摇，原本颤抖的手因为这个想法而坚定、心脏也像是恢复了生机鼓躁地跳动着。

    然而下一秒，我猛地看见镜子後方倒映着的物品。那是一只缝线明显、制作粗糙的粉sE兔子布偶，因为时间已久的关系而有些脏W、破损。

    可是、如果、或许??一遍遍在心里反覆拉扯着那些微的机率。镜中的自己方才的勇气早已灰飞烟灭，留下懦弱、胆小的躯壳。

    「实在是太傻了??」我自嘲着，今天也陷入了与往常无异的循环。

    不让自己再有深想的机会，我快速地抛开了脑中那些纷杂烦乱的想法，拿上了书包并确认房门都锁好後便轻声地离开了那个只是被称为「家」的空壳。

    偌大的练舞室，正排练着校庆当天要上台表演的舞蹈节目。从教室门外群众拍案叫绝的惊呼声、接连不断的掌声即可预见里头的表演有多麽JiNg彩。

    一阵随着音乐的激昂律动後，我刻意将脚步放轻。「一、二、三??很好！动作减缓??收！」，我听着陈教练的指令，将手中的道具丝巾柔和地挥舞着，在空中画出优雅的弧线，紧接着抛落至地面上。

    表演结束，教室门外又是一片欢声雷动。

    我站在原地喘着气，x脯因为方才剧烈地活动而起伏着。肚子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将一只手轻抚着腹部，我试图要将这GU不适感强压下来。

    「馨玫，喝点水吧！今天表现得很好。」语毕，陈教练将手中的矿泉水瓶递了过来。

    向陈教练点头道谢後，我拧开了水瓶大口地喝着。清凉的流水浸润了乾渴的喉咙，微微带走了练习时的疲惫。

    一GU力道自後背袭来，我口中的水险些把自己呛着。一转头便迎上了Si党程可萱的目光，「小玫！刚刚那只舞实在太bAng了，刚刚来参观舞蹈社的人都变成你的粉丝了！」

    她指着舞蹈教室门外不断交谈的人群，言语间是崇拜与欣喜。

    轻咳了几声，并将水瓶盖子拧紧。我好笑的反驳她，「哪有这麽夸张啊??」

    可萱轻晃着我的肩膀，滔滔不绝地说着方才观赏表演的心得。我时不时地回应她，一边望着教室外围着看表演的的人龙缓缓离去。

    人群中，一道挺拔的身影在人cHa0散去後格外得引人注目，身影的主人正缓缓地朝我们这里走来。

    对上了来人炽热的眼眸，我连忙将视线撇开、移回到可萱身上。脸上一GU燥热感袭来，让我有些难以为情，就算拿出了口袋里的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却依然带不走这样的异样感。

    对面的可萱像是没有注意到我的不对劲，继续和我聊着天，「小玫你根本是天使转世??不对！应该是仙nV转世。未来一定会在舞蹈界发光发热的。到时候一定不要忘了我这个闺蜜喔～」语毕，她还用食指和拇指b了个Ai心，双唇嘟起，做出等待亲吻的动作。

    我看着她Ga0笑的表情给逗得笑出了声，肩膀上披着的外套慢慢滑落，却在落地前被一双黝黑的大手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