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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给他吧 (第1/1页)
第三天的时候,贺程的烧终于退了下去,他有些想念那群鸽子,于是让护工推着他去了湖边。 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早上的天气有些凉,护工除了给他脚上盖了毯子外,还给他身上也披了一块,灰色的毛毯罩着他,显得更像是大病初愈的人了。 因着上几天的一顿折腾,又接着发了两天烧,他现在的状态反而不如前段时间,甚至他的手连喂鸽子都不行,只能坐在旁边看着护工撒面包屑。 天色不算很好,栈道上还有一些水,护工便没有推他上栈道。 贺程远远就瞧见了湖对面的小舟,他视力很好,甚至能瞧见少年手握着船桨前后划动的动作。 充满了少年人的活力,这让他有些羡慕。 顾明钺连着几天没有见着贺程,以为他只是暂时来这里住住,身体好点了又离开了。今天刚从家里出来就看见了湖对面的贺程,莫名有些高兴。他省了往日绕湖一圈过去的路,径直划了过去,还没到近处就看见贺程盖着毯子,病怏怏地坐在轮椅上。 明明前几天已经可以站起来了,现在反而更不好了的样子。 “贺程,我还以为你走了呢。”顾明钺一面划着船靠近,一面高声对着贺程说话。 “走,去哪儿?” “没什么。”这边的码头并不方便他的小船靠岸,尝试了几次后无奈放弃,他微微仰头看着贺程:“你还好么?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其实他想问你是不是生病了,但是似乎不大妥当,只好委婉的问。 贺程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担忧与关心,严格说起来,他们并不是熟识,他心中一暖,含笑回道:“还好,前几天着了凉,有些发烧,已经退了。” 即使笑着,也掩盖不住他由内到外透露出的虚弱,不过三四天,他的脸看着更消瘦了,下巴尖尖一点,衬着整个人如同一枝荒野独立的竹,一阵风过就能够吹倒。 顾明钺点点头,觉得他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他口中的发烧就如同大病一场似的,生命力仿佛也整个从他身上被抽了出来。这让他不由得开始脑补,贺程或许得了很重的病。 心中涌出一丝遗憾,他还以为他很快就带贺程划船了的,他见贺程第一面的时候就有一种亲近感。 贺程见他皱着眉发呆,觉得少年人的烦恼真是来得突然,笑着问他:“怎么了?” “嗯?没怎么,在想你这边的码头怎么高。”顾明钺回过神,看着码头说。 “是你的船太小了。” “应该装个梯子。” “装梯子干什么?” “到时候我带你划船你难到要跳下来?那就不是划船了,是游泳。” 贺程失笑,摇摇头:“到时候再说。” “你今天怎么不喂鸽子了?” 贺程今天整个人都围在毯子里,手都没有伸出来。 “不是你让我少喂一点么?怕吃多了它们飞不起来。” 正在喂鸽子的护工手一抖,面包屑有一半落到了水里,正在争食的鸽子扑棱着翅膀去追。 俩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身姿依旧敏捷的鸽子,顾明钺嘴一抿,嘟囔道:“我看它们一天还能多吃两顿。” 贺程打趣道:“那还是算了,我不能抢了别人的工作。” 天色又暗了下来,瞧着像是又要下雨。护工抬头看了一眼天,顾明钺很识趣地同贺程道别,然后又摇着他的小船慢悠悠地走了。 护工推着轮椅往回走,贺程侧头看着因船桨拨动掀起的波浪,想起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样充满活力,好奇心旺盛。 以前贺连山没那么忙的时候,经常想一出是一出,偶尔半夜把他挖起来去爬山。 甚至有次他还在上课,贺连山急匆匆地来学校跟老师说有急事,结果是在路上见到一个蜂窝,想起自己儿子还没捅过马蜂窝。于是父子俩回家全副武装地去捅蜂窝了,还在程静到家之前把蜂拥炸了吃光了,第二天俩人齐齐上火。 少年时候的贺程,完美地继承了贺连山突发奇想想干就干这点。只是后来贺连山越来越忙,他的冲动偶尔作罢,偶尔自己去,也会极其偶尔的,有人陪。 但是人总会长大,贺程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随心所欲的率性而为,是多少年前了。 久到记不清了,他叹出一口气。 柯寅川自从上次离开后,出了几天差,而贺程又在发烧,手机的事便耽搁了。 等柯寅川出差结束的时候,陈行才找到机会跟他说贺程要手机的事。那会儿柯寅川正在跟好友打高尔夫,他看了一眼陈行,然后双手握杆弯腰打出一击后才道:“给他吧。” “贺家那位?”顾明钧坐在球车上,眼中含了一抹笑意看着柯寅川问道。 柯寅川摘了手套,抬眼看他:“嗯,你消息倒灵通。” 顾明钧碰巧见过贺程一次,那会儿还开玩笑柯寅川身边怎么有气质如此独特的人,跟他不衬,结果得了一记白眼。 他向来聪明,贺连山两年前要给交大捐实验楼,不可谓不大手笔。旁人都以为他是为了自己那双龙凤胎捐的,没曾想后来楼冠了个静字,程老独女程静,是贺连山前妻,听说当年离开海城后没几年就过世了。 程家也早已没有人了,做这番为了讨好谁,不言而喻。若不是顾家跟程家早两辈有些交情,他也猜不到,程老的外孙原来回来了。 “听说贺连山这段时间在找儿子,都求到金云观那位头上了。” “求他干嘛?” “看人是活的还是死的。”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柯寅川嗤笑一声:“贺连山满打满算起家不过二十年,倒是比你们顾家还闹得凶。” 顾明钧不在意地甩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微微扬起头,望向远处的旗杆,悠悠道:“别瞎说,我们顾家兄友弟恭的,说闹也是热闹。” 柯寅川笑而不语,指挥球童停车,然后下车走在前头。 顾明钧紧跟其后:“好歹是程老的外孙。” “你今天来当说客的?”柯寅川打断他。 “不是你叫我打球的?”顾明钧啧一声,接着道:“我就这么一说,毕竟我爷爷当年跟程老……” “行了,没拘着他。”他瞄着球好几次,像是不耐烦了,把球杆递给一旁的球童:“不打了。” “我妈念叨你几次了,问你什么时候得空来家里吃个饭。”顾明钧躲进一旁的伞里,心想可算结束了。 “明天吧,正好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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