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61狗链 (第3/8页)

，我的爸爸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我就是岑越，岑先勇就是我的爸爸，我的家就是这个支离破碎的家，我的生活就是这样无望的生活。

    让我改，我无从下手，束手无策。

    “为什么是你收养了我？”我看着他，有些魔怔了，不知道在向谁发问。

    岑先勇却因为我的这句话突然平静下来了。

    “谁说是我收养你的？你说得没错，你比小猫小狗还要惹人烦，我能杀猫杀狗，怎么可能狠不下心去丢掉一个不是我的种的小孩？”他轻蔑地看着我，像是透过我在看一些已经蒙尘了的岁月，“那时候厂子经济效益不好，她大着肚子也要去给人家当洗衣婆。公交车提前一个站下，可以省五毛钱，她舍不得五毛钱，大晚上的提前下车走夜路，在芦苇边摔倒了，孩子没了，她精神不大好，我和北山每天轮流盯着她，怕她出什么事，结果有一天她突然好了，因为北山在放学路上捡了个没人要的孩子回来。”

    他越过我的肩膀，不知看向哪里，短促地笑了一下，“我觉得孩子最麻烦，想要丢掉，她抱在怀里，不让我丢，说这是她的孩子，我趁她睡了，牵着你的手出门，明明把你丢了，丢在河边，寒冬腊月，估摸着第二天就会冻死，结果第二天，我去叫北山起床，发现你在他怀里睡得香。原来半夜，北山又摸黑出去把你捡回来了。”

    “我一开始想，就当养只猫儿狗儿吧，等我老婆正常些，走出了流产的阵痛，我再把你送走，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娘儿俩防我防得紧，我硬是没找到机会，后来你长到六岁多，赶上人口普查，我没把你藏住，被社区的人逼着补了领养证……?”

    岑先勇说着，犹豫了一下朝我伸出手，我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以为他要打我了，他的手却顿了一下，硬生生地收回去了，然后从收银台里摸出一包抽纸砸到我怀里，恶声恶气道，“哭什么哭？现在知道了吧，又不是我乐意养你的……?”

    我摸了一下脸，才知道原来我的脸都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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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想着养儿子总比养女儿好，至少不会跟人跑了，但谁想到你还有病，我真是后悔死了，那时候催债的也天天来，我受不了，让你妈跟我一起走，谁知道你哥不知道从哪里搞到钱把你救活了，你妈听说了，哭了大半夜，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两个儿子，又跑回去了！荒唐！”

    岑先勇又絮叨了几句，最后终于不耐烦，“老子算是明白了，你就是个灾星，我遇上你没好事，老婆儿子都不认我就算了，还害我蹲局子，你快滚吧，别让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又没了！”

    这个人，真能胡扯，好像是我逼他喝酒家暴赌博故意伤害和绑架未遂的一样。

    见我站着不动，他从收银台出来，把我往外推，“我看着你就讨厌，他妈的，真是邪门！你个小神经病，快滚吧！”

    他把我推出便利店，我隔着玻璃窗看他半天，他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但是他那么没素质，估计是在骂我。

    我看着他很久，觉得好像把我这辈子对父亲所有的需要都浓缩在这几分钟里了。

    然后我朝他比了个中指，还晃了两下。

    岑先勇大怒，骂骂咧咧地追出来要打我。

    我料定他追不远，因为店里就他一个店员。果不其然，我跑得飞快，等回头的时候，早已经看不到岑先勇这个人。

    他被我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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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也追不上我了。

    58.

    张东东蹲在原地，折了狗尾巴草逗弄蚂蚁，看到我，拍拍手站起来，他还没站定，就被我拉着一起跑。他莫名其妙，“诶，你买东西没给钱啊？跑什么啊？”

    我懒得和他解释，随口胡说，“对，我不仅没给钱，我还冲店员竖中指，他报警了，现在有警察在撵我。”

    张东东真的很好骗，一听我这么说，跑得比我还快，还拉着我钻巷子。

    奔跑的时候感觉很轻松，我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冷空气灌进我的口鼻，很多事情都不用去想，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最后我们实在是跑不动了，在一个小巷子停下来，张东东拉着我不让我跑了，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

    我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张东东问我，

    “你怎么看上去这么开心？”

    “有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真的嘴角上扬，于是迅速地把脸沉下去，平静道，“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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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东东被我吓到了，哇哇大叫：“啊岑越你不要这样！好可怕！”

    “吓不死你，”我推了他一下，然后打量他身后的这家店面，“这就是你就算疲于逃命也要带我来的地方？”

    张东东来了精神，摇头：“nonono，这不是我要带你来的，是你厚脸皮非要跟我来的。”

    “这看上去不像吃饭的地饭。”

    “我又没说这是吃饭的地方，”张东东轻车熟路带我从侧门进去，“但是你放心，总有你一口吃的。”

    走进一条五光十色前廊，我啧啧称奇，张东东果然学了一身洋做派回来，以前那个只知道在书店用漫画夹着花花公子的张东东竟然也能像是个熟客一样带我来酒吧了。

    他熟练地和门口保安打招呼，越过保安下几阶楼梯，然后和一个紫头发的女孩笑嘻嘻地打招呼。

    “梦姐。”

    “你朋友？”

    “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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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你差一点。”

    “哪儿有哪儿有……?”张东东笑着搭我肩膀，然后等那个紫发的女孩往我们手上盖了两个荧光的戳子之后，我们一起往前走，然后他悄悄地在我耳边说，“对不住哦，竟然帅过你了。”

    他忍不住得瑟，“哎呀，她就是那样，喜欢我啦，又不好意思说……?”

    我决定不把那个女孩刚刚给我盖章子的时候顺便挠我手心的事情告诉他。

    “你常来？”我问。

    “不是，这家店也是最近开的，我一个朋友的哥哥开的，白天是听音乐的清吧，晚上才卖酒，”快走到内场的时候，隐约听到些嘈杂的音乐声，张东东鬼叫了一声，“哦！今天是主题场！”

    “什么？”从里面射出来的灯光晃眼，我分了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完蛋，岑越！我们穿这么普通不能艳压全场了！”

    “我可没这个打算。”

    “你必须有！我还指望着你做我的英俊僚机呢！”色胚张东东脱口而出他此行的真实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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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还是那个他。

    我一边感他还是他，一边想起来一件事，问他，“你还记得红红吗？”

    张东东脸诡异地红了：“哎呀，你是明知故问吧……?红红就在这家店里当服务生啊……?”

    张东东在我心里的垃圾指数下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