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界城:三钥》_C1|衣舖的冲水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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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衣舖的冲水声 (第2/2页)

条,上面写着当日印额去向:公共交通1/医馆1/民用1。

    那「1」不是数字美术字,是裴纶今天在牌面上盖的三枚布券印。印痕温热未散,我能感觉到那GU热度,有点像有人对你说「我在」,轻却稳。

    我没有权利去碰那三枚印。我还不是副印官,只是知道怎麽看影的人。

    走到市场中心的时候,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有谁在天空的布面上拉了一次流苏。那是城时。下城没有钟,我们用缄语鼓和纹灯报时。纹灯上的sE阶从浅蓝转为深蓝,表示市集开始「收语」——收敛语气,关小声音,让晚班的人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青线。」有人在後方喊我。我回头,是几个认识的店家。摊主把一捆墨绢扛到肩头:「今晚去皇g0ng吗?」

    「去。」我提起我的布袋,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把旧裁缝尺,和一件没封边的小披肩。

    裁缝尺的刻度不规则,若把它放在光梭下照,刻度会投出祖纹的影子。那是我从小就学会的游戏,长大才知道,游戏也是刀。

    通往王廷的路不远,却总要穿过一段链市。卖誓链的老铺子把银链挂得像风铃,现在风小,铃不响,只有一环碰一环,发出轻轻的字尾音。

    我看见一个男人在台前试链,掌柜手指灵巧地把两个链环扣上又解开,嘴里说的都是条款:「自愿、等价、可审查。三要件缺一不可。不然…」他没有把「兽化」说出口,只做了个抹喉的手势。男人咽口水,把链放回盘中。

    我绕过去。王廷的通道入口在一面看似普通的帘墙後。帘上绣着锁边,锁得密,只有认得针路的人能从缝隙里找出入口。我的名字就是从这里来的——青线,在下城,「线」不只是线,是句法。

    帘後是一段低矮的走廊,墙上挂着几面旧印板,每一枚都是某个年份的印额纪录。那些红印记得住温度,我走过它们时,皮肤上有细小的电流感,像一群小字在你手臂上跑步。

    再往前,冷了些。王廷外廊的风向总是不同於市集,带着染料库的药香。两个侍从垂手站着,制服是靛棉+引针+无sE阶,衣服表面看起来没什麽,但我知道那是防录链的制式纹样——不让别人的链语偷录g0ng内对话。

    我在外廊停了一下,把白天的我收好。

    收法很简单:把发尾塞进针织帽,换上小披肩,把自己想成一句更正式的句子。薇儿自然退到背後一点,青线站到前面。不是人格分裂,像把一个副词换掉。

    外廊尽头是一道黑木门,门不高,门边钉着一枚小小的铜牌,上面刻了三个针法。我m0过那三个针法,门里传来一声极轻的链鸣,像有人用指尖敲了一下杯沿。

    门开。

    红sE并不喧哗,像一口收好的火。裴纶不在廊上,他不Ai无谓的迎送。我朝侍从颔首,往内走,经过一个转角,看见墙上挂着一片破裂的红袍裂片。有人把裂边缝得极细,只有真正的纹师才看得出那是补而非原。

    我停了半秒。那裂片像一段被删去的话,留下空白让人脑补。

    「晚上好,青线。」

    声音从我身後传来,带着一点笑和一点疲惫。我回头,看见镜面里的倒影先调了个光——肩线、腰线,然後影子上长出了一小点不合常理的毛,下一瞬间又乖巧地收回去。

    尤衡靠在门框,手指间还转着一个黏毛滚轮。那动作像某种仪式,让他看起来更像人,少一点兽。

    「晚好,宰相。」我说。

    他把滚轮塞进外套口袋,眼睛瞥到我怀里那把旧裁缝尺,像不经意地问:「今天的印额,你看见了吧?」

    「看见了。」我说,「也看见至少三处到期Y影。市政厅外的镇语帷幕快到点,护栏那条也是。」

    尤衡点头,神sE没什麽起伏,只是抬手指了指前方:「王在等。今天先不谈条文,让你看看祖纹——真正的那一段。」

    我握紧手里的尺。

    祖纹不是传说,它是一种语法,一种能把城市缝起来的语法。我走进去,冲水声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收尾,像一枚句点,安静地落下。

    新的句子,准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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