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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家人不知道什么原因,直到傍晚都没有来。明家吃晚饭的时间一向很早,晚上七点半就结束了用餐。 明洲的小腿冻得发青,对大家说了抱歉后就向后庭走去。他轻轻拢着自己的披肩,走路的姿态并不柔弱招摇,细看可以发现他不受控制地细细打着抖。 石板路上生着一些青苔,尽头有客人在抽烟。“小少爷,”那人看着明洲,来了兴趣一般把烟从嘴里拿下来夹在手里,“真是好久不见了。” 明洲看着对方,脸色有些发白,最后还是扬起笑。明洲知道这个人地位不会太高,否则明崇礼一定会让对方在刚刚和他们一起吃饭。 地位不高就代表着明洲没有必要多费什么口舌。明崇礼从小就教他怎么待人处事,说得难听就是怎么漂亮地势利眼。明诚一向看不上明崇礼这种做法,而年幼的明洲为了可怜兮兮地获得一点父亲的爱、也为了能够多去见到自己的母亲,选择了顺从照做。 男人在明洲对面说着一些套近乎的话,见明洲始终不冷不热的态度,终于耐不住去握住了明洲右手的手腕。“小少爷,你之前给我们倒酒的时候还很热情啊,现在怎么变成了哑巴?” 明洲左手的拇指又开始扣自己的食指,过了半天,他嗤笑一声,甩开男的抓着自己的手,嫌弃地抹了两下自己的胳膊,掀着眼皮看对方,“没家教的东西,”明洲的眼睛里面没有了笑意,只是盛着疲惫,“在明家还敢对我这样,也不怕被赶出去?” 明家人的个子都不矮,明洲的身高有一米八一。他站在那里,脚下踩着4厘米的高跟鞋,看对方时需要垂下眼皮。“不要来碍我的眼,被我父亲知道了,他会生气的,你也知道的吧。” “明老爷那么在意你,就不会让你陪酒了吧?”对方没有恼,反倒是上前一步想要去揽明洲的腰。 明洲控制不住自己打抖,耳鸣的声音像针一样戳进大脑。他急促的呼吸,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远处的声音打断。 “林志远,”穿着旗袍的女人手里托着一只鸽子,“夏家人还在这呢,你怎么还敢靠的这么近……多动点脑子。” “宁小姐,”林志远不知道是先怕宁玉栀还是怕前厅的夏家,“林称的事情……” “不关我的事情,”鸽子飞走停在树上,宁玉栀仰着头去看,过了一会她又看向林志远,“滚开,腌臜事做多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的人。” 男人有些狼狈地离开,明洲还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宁玉栀走过去,隔着披肩轻轻碰一下明洲的小臂,引着他往前走。“走吧,你很冷吧。” 夫晚元是宁玉栀认识了很久的朋友。早上少见地发来了短信说让她帮忙照看一下明洲,有意思极了。让她一个外人照看本家的小少爷,也不知道夫晚元是怎么想的。宁玉栀多多少少听闻过一些明家小少爷的事情,只不过跑去当语文老师以后太久没有听过几家的八卦而忘记了。现在见到了明洲,她倒是很快就想起来的。明洲就像八卦里说的那样,被同性当成女人一样看低。那些人就是恶劣又恶心的。 密闭的回廊要暖和不少,明洲终于回过了神。其实他的外表并不狼狈,毕竟还没有到挣扎摆脱对方的程度。只不过连这种事情自己都没有办法很利落地解决,实在是很丢脸,明洲抿了抿嘴,轻声说了句谢谢。 宁玉栀摆摆手,表示别客气。鸽子从外面飞了回来,落在宁玉栀的肩膀上。“妙妙,”宁玉栀偏头,“你这么大一只站在这里很碍事。” 明洲即使是狼狈、觉得丢脸、疲惫,在明家的站姿始终是美观的。他觉得自己被林志远抓过的手很恶心,想要去洗手间。“我去洗手,失陪了,宁小姐。”他得到对方的回应以后匆匆离开。 宁玉栀从大衣口袋里面拿出手机,解锁以后打电话给夫晚元。 “你什么时候来看你的乖乖仔?”她打趣地问陷入爱情里面、说着腻味称呼的夫晚元,“……还是你们夫家小孩日子最好过,明崇礼命太好了,明家这一辈的人运气全部都去摘明崇礼手里面讨活了吧……”她慢慢往回走,简单说了明洲经历了什么,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什么,就被夫晚元打断。 “你在哪里?”夫晚元的语气着急了起来,“你快回去找明洲去了哪里。” 明洲踉踉跄跄走进洗手间里后打开了水龙头。他对着洗手池干呕,生理泪水把眼线晕模糊,口红也被吐出来的酒水、胃酸与唾液晕开。 照理来说,服用药物期间喝酒会有恶心呕吐、呼吸困难这样副作用的,但是明崇礼不在乎明洲会不会有这些不会死的症状,他只在乎向大家展示自己瑰丽的笼中雀,让大家为明洲支付利益。一个美丽的、大家族的听话的男人。即使是男人,也会激起上层人龌龊的心理。明崇礼自己位于这个阶层对此清清楚楚。 明洲哽咽着哭出声,因为生病,大脑里面充斥着并不乐观的想法。他抬头看镜子,扯着纸巾小心地给自己擦掉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明洲的眼睛很像周宜的,整体偏圆、眼尾扬着小小的弧度。镜子里的他边哭边尝试明崇礼要求的“三分笑”,肌rou记忆让他很快就找到了最完美的弧度。明家的礼仪课要求严格,明洲从上小学的年纪就开始被要求训练礼仪,他崩溃过好几次也还是被父亲压着去上,屋子里窗户外的竹子是明洲最怕看见的。 门外有人敲门,卫生间里的明洲开着水龙头,手里握着剃须刀的替换刀片。他的大脑浑浑噩噩,一受刺激就像要一了百了。 一瞬间变得安静极了,只有明洲的呼吸声和水流声。 “咚咚咚。”门又被敲响。 明洲捏着刀片把手腕上原有的疤痕划开,鲜血涌了出来。 “明洲。”夫晚元把门打开,冲进来抓住明洲的手腕。他不责怪明洲为什么又这样,只是把人搂进怀里,商量一样地哄着人把刀片拿走丢在地上。 粉底蹭在夫晚元的高定西装上,明洲的眼睛红肿。他低头亲吻明洲的脸,心跳得很快,就像要爆炸了一样。 “夫晚元,”明洲哭出了声,“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我不想回家,我害怕,我很抱歉我这么懦弱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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