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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肖兵走在胡英俊身后，他看着挺拔的背影，忽然又回到十六岁。

    他在摇晃的树影里走啊走，脚在碎叶绿草里窸窸窣窣。

    “牛肖兵，你怎么了？”胡英俊回头，牛肖兵已经落后一大截。被拉回即将到头的街道。他低头，漆黑的鞋尖上覆着黄色的细灰。

    胡英俊等他走到身边：“你走不动了吗？”

    牛肖兵摇头：“哪能，这么点路。”

    胡英俊抿嘴，牛肖兵摸他的肩膀：“说。”

    “我没要说话。”

    “我还不知道你。你说就说，我又不会揍你。”

    胡英俊又抿嘴，然后叹气：“没什么。”

    “有话就说，别整着有的没的，当心我揍你。”

    于是胡英俊笑了：“我逗你的。”

    他是适合笑的，黑亮的眼睛笑的时候会弯起来，挺而rou的鼻尖在两颊rou间因为气候原因常常是红的，又因为不吃常糖，跟着牛肖兵刷牙很勤快，所以牙齿很白。

    今天的胡英俊话格外多，牛肖兵想到刚和胡英俊待一起的时候，他怎么也不肯多说话，别扭得很，多半是牛肖兵在哄着他说。

    牛肖兵把胡英俊往前推，说：“走吧，走，你走前面。”

    “为什么？”胡英俊不肯。

    “那你和我一道走。好好和我讲讲，你今天怎么红眼睛了？”

    “……我吃了一大筷子辣酱啊，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辣得流眼泪，后来出来等你，一刮风，我站在风眼上，就迷眼睛了。使劲擦才擦好，然后你就过来了。”这是逻辑缜密的一套话，但是只有不常撒谎的人会这么严谨地描述一件细微的事。

    牛肖兵又推他一把：“我可不信。”

    “嘿，你！”胡英俊瞪大眼睛，要和他理论。牛肖兵顺势一推，把人推到自己前边去了。这回胡英俊没反抗，安安静静走在前面。

    过了一段路，胡英俊憋不住了，转过头来：“这么宽的路，我们为什么非要走成一条？你是旁边走的有鬼啊还是准备趁我在前边走偷偷跑啊？还是准备趁我不注意把我打晕了拖走把血放了卖啊？”

    牛肖兵虚踹他一脚：“臭小子，小小年纪不积口德！好好的福气都要被你一张臭嘴嚯嚯完了！”

    胡英俊还真哈了一口气，一股橘子味儿。“不管，我要和你走一排。”

    “唉——你走前面，我看着你走嘛。”牛肖兵缠斗死皮赖脸的胡英俊。

    “不，你搞些虚的。你以为送行啊，自我感动，我不配合你。”胡英俊贴紧他，动作声音和表情各做各的，整个人看起来很诡异。

    有路人侧目，默默打量这对年纪不小了还在打架不像打架，打闹不像打闹的，行为奇葩的父子组合套装。

    牛肖兵妥协了，哈巴狗冷着脸摇尾巴，气得他恨不得踹两脚。“你怎么不说话了？”胡哈巴狗问。

    消耗战打输的牛肖兵很不爽，做了一件自己颇为鄙夷的事——和小哈巴狗计较，把脸转走了。

    胡哈巴狗面无表情说：“我俩，才待一块儿一年两个月，你就已经没话和我说了。再过两个月，从你家门口过，你连招呼都懒得和我打了吧？”

    牛肖兵还不说话，胡英俊就用胳膊肘轻轻捅他。

    你就是个小神经病，屁想法一箩筐。牛肖兵想着，嘴上却很爹：“打，我往后每天在门口坐着，就等着你来和我打招呼。一天天的，瞎说话，脚步拿快点，不然今不用回家了。”

    ——这是个分段——

    “橘子你拿回去，给meimei吃。”牛肖兵在胡英俊家门外不远处，特工一样给胡英俊递情报。

    “我怎么说？总不能说偷的捡的吧。”胡英俊不伸手接，“我不要，你留着。”

    “就说路上遇见熟人，老师啥的，买橘子给你分的。”

    谁给你分那么大一袋啊，进货呢你以为。胡英俊不满，却没制止牛肖兵把一袋子橘子强行塞进他的斜挎包。

    在包里从早躺到晚的书突然被排挤了。

    “那鞋呢，也说是……”

    “那肯定不，”牛肖兵帮他扣斜挎包的纽扣，“谁平白无故送你鞋啊？”

    胡英俊居高临下看着牛肖兵，开口道：“那我说，是人家穿着不合适，给我的？”

    “不用你cao心，鞋给我吧，到时候保证让你和你的鞋都全胳膊全腿团聚。”

    胡英俊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夜里，胡英俊又来了。

    牛肖兵照常没锁门，那家伙照常从脚头钻到他旁边，喷他一脸湿热的气。

    “今天去不去天台睡？”

    “睡啥啊？冷得很，大风。”牛肖兵给胡英俊掖好被角。

    胡英俊拱了拱，失望地应了声。

    牛肖兵看胡英俊不作声，问：“今天累了吧？要不直接睡，明早我叫你？”

    胡英俊又拱了拱被子。良久，他答非所问：“我好热啊，牛肖兵。”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像已经被汗浸透了，只要被子掀开，水汽就会从他身体上蒸发。

    他头一次主动的，在牛肖兵清醒的时候，去触摸牛肖兵的喉结。他从喉结往下滑，摸到突出的锁骨，然后是背心的边沿。

    随即他停下了。灯还没关，他放肆打量牛肖兵的神情。

    牛肖兵没有擒住他的手，没有出声制止。于是他的手继续往下，隔着背心，流过平浅山谷，不久，触摸到那颗椭圆的肚脐眼。

    这个过程缓慢，而且胡英俊不懂力道，所以这只是一场单纯的抚摸，勾不起牛肖兵其余器官的兴趣。

    他们脑袋露在被子外，互相对视，看着很纯情。

    终于，牛肖兵开口：“摸好了没？”

    “……”

    “来，我给你弄，好了赶紧睡觉。”

    “怎么弄？”

    “傻小子，还能怎么弄？平时怎么弄就怎么弄。天天伺候，给你伺候忘了不成？”

    胡英俊把那只伸向自己蠢蠢欲动器官的手抓住，往身体上方抬，他的眼神不再是刚刚那样的清明，想被手捏过的橘子皮，汁水渗透出来，黏腻，湿润。

    他让那只手靠在自己的肋骨下，盖着肚脐眼。“你总说我是个孩子。”

    他停顿，而后说：“其实，如果我不读书，这时候早该结婚生孩子了。”

    躺在被子里，胡英俊习惯往下睡，以至于躺着时他只及牛肖兵的肩膀。他缓缓接近那只肩膀，热气吐在肩头。

    “我早就懂了，”胡英俊说，“知道怎么做。我……唔。”

    听到胡英俊这么说，牛肖兵静止不动的手突然在那片微微起伏的皮肤上擦了一道。胡英俊的声音立马停了，身体战栗。

    牛肖兵翻身，压住他：“你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