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回鹘_第四章 登门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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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登门 (第2/2页)

,嘴边藏不住笑,他知孟皋有心戏弄,正要否决管家的提议,谁知孟皋偏与他做对似的,说:“湿气深重容易害病,是不好。”

    他朝管家与一众眼熟的家丁小厮一颔首,说:“这里有他们,惯会伺候我,你只管换去。”

    冯樗暂作拜辞。

    卧房除冠宽衣,褪下腕间红珠置于书案,冯樗散发披落,怠缓地展开干净中衣穿好,徐徐系着衣带,低眉若有所思。

    不明孟皋此次又是唱的哪出。

    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正因如此,当大皇子对他透露出拉拢之心时,他就急急忙忙同孟皋断开联络,只不过断的不仅仅是他与孟皋的好友之情,还有从前闲云野鹤般的恣意。

    入朝为官,与人为伍,叫他不得不弃野性,甘做人犬。

    事君攀荣华,是他冯樗自己择来的路,哪怕害人害己,道淤旁人血,他也愿滚在血里往前爬。

    这般,更对孟皋半点愧疚也无。

    还懊恼今日孟皋来访之事若是落入孟秀耳中当如何是好。

    “吱呀——”

    卧房门骤然开了,吓冯樗一跳,他当是刺客,正准备抽出枕下匕首,转念一想不对,回头一看果然是孟皋。

    孟皋请来斑驳雨与无情风,反手关上门,冷脸看人,他从随身锦囊里倒出来一捧红珊瑚珠,在掌心里团一团。

    冯樗披头散发,衣衫单薄,有些冷。眼神落在人手里的珊瑚珠,又移去看孟皋的脸,他视而不见地说:“殿下怎么来了,可是他们伺候不周惹殿下生气?”

    孟皋站在原地不答,却说:“我喝了两盏乳茶,茶里总放一块冰糖,又吃了几颗甜桑葚,看了一阵他们捧上来的兵器谱,他们后来伺候我时没一个是不发抖的,说话时也没一个是不结巴的。”

    他恶狠狠地,“冯樗,你府上的下人都比你了解我这臭脾气,你怎么敢让我等?”

    “你是不想见我,还是……”孟皋提气,手腕猛动,手里硬物朝冯樗当面甩去,“不敢见我?”

    短短一瞬,额角惨青,鼻骨阵痛。

    抹红斥鼻,淌出。

    冯樗一手护鼻,一手仍不忘去接那珠串。

    孟皋见他此举,更加火大,一个健步上去,扯过冯樗,弓起右膝冲冯樗腹部大力一顶,直接将人顶得捂腹下跪。

    拉扯间崩断珠线。

    红珠噼里啪啦滚落一地,冯樗瞳孔一缩,疯子一样去抢地上的珠子。

    孟皋一愣,紧接着只静静看那人白衣染尘,趴在地上,捡命一般将散开的珠子一个个追回。

    可是有一颗,在混乱之中弹入了床底。

    一室静默。

    冯樗突然紧握双拳,拢实剩余在掌中的珠。他伏在地上,痛苦地蜷了蜷身体,脸埋入跪地双膝,终是忍不住啜泣,像个可怜虫。

    孟皋微咬牙,有些于心不忍。

    未等他放下身段去把人扶起,地上那团尘灰沾身的东西发出了似泣似笑的怪声,倏地抬头,脸上泪痕未干,冯樗红眼赤面——

    孟皋双目圆睁,看出那胡乱在他面上晕开的赤色,分明是鼻腔中的血。

    冯樗无声的笑中浑是瘆人,他抬起头,眸中带狠,语气不善,“殿下,息怒。”

    “你——”孟皋一阵恶寒。

    冯樗略一动,孟皋不自觉地往后退去一步,撞倒书案前的椅。

    他吁气壮胆,问:“你为何要收买那老头污蔑我?谁都可以,冯樗……”

    “但不该是你。”

    昔日情分竟如过眼云烟,说散便散,散还散不干净,藏香一样来熏他,他当然心有不忿。

    冯樗却笑道:“殿下还不明白吗?这世上本也没有不变的感情,靠近是常态,离开是常态,分分合合亦是常态。人呐,不该奢求相知,而该cao纵臣服,只有权势滔天,才能留住想留的人。”

    他从地上爬起,又说:“也是,当局者迷,殿下恐怕不知,朝野之中,早已有人盯上殿下,欲惹殿下不快。我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为讨那人欢心罢了。”

    孟皋攥拳,手背爆满青筋,目光似刃,他咬牙切齿,“是谁?”

    两个字足有千斤重。

    冯樗淡淡看他一眼,说:“殿下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一个眼神、一句话,击垮他全部隐忍,孟皋举起拳头。

    冯樗下意识闭眼,拳带起烈风袭来,又戛然而止,痛感迟迟不至。

    他睁眼就是孟皋握紧的五指,那手微微发颤。

    最终,一拳化为一掌,从脸上移开落到肩,狠命一推。

    冯樗承不住力,踉跄后退。

    孟皋的胸口起伏不断,脸色愈发阴沉。

    冯樗却面无表情,以袖拭面,“同殿下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不过虚度光阴,欲才想来,实在悔不当初。殿下,没有人会附庸无权无势的君,也没有人会长久地待在一个废物身边贴身照顾。”

    摇摇晃晃地绕过一动不动的孟皋,他取过案前锦盒,小心将手里的小东西一颗颗顺入,做完这个,才又去扶起倒地的椅,“实不相瞒,我如今拥护之人位高权重,我也确实是想蝇附骥尾而致千里。”

    孟皋死死盯住冯樗,哑然失笑,“那你当初雀湖吟诗,也是蓄意接近,觉得我有利可图?”

    冯樗不看他,又是沉默。

    孟皋却恨不得用眼神挖出他的心来瞧一瞧,良久,他才讥笑说:“罢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终归都走到这地步,再回不去。

    冯樗见他不追问,才接着道:“事到如今,我也好意提醒殿下,倘若依旧碌碌无为,只怕殿下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受那人威胁而疏远殿下。

    “没有人会永远留在殿下身边。”

    春雷已至,大雨倾盆,春江水寒。

    列缺霹雳,人面如霜心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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