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8） (第2/4页)

是，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对你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这一切就像是一本书，我只为你翻开了其中一页，剩下的故事都不过是你的假想。欺骗你的，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的假想。”

    李木岳咬紧了牙关，脸色瞬间由红转青。沉默良久，他冷笑一声，说：“那你现在做的这些，就是为了在这羞辱我，对我宣判吗？”

    纪渊嗤笑道：“你看，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他头也不回地唤了声：“哥。”

    许深看他一眼，随后抓起椅子上的玻璃罐，向这边走了过来，将罐子递给他。纪渊接过玻璃罐后，许深又走到角落处的桌子旁，背对着他们，他又变成了一团浓郁的影子，谁也看不出他在做些什么。

    纪渊将玻璃罐递到李木岳面前，说：“你说过，你想要更多地了解我一点，我当时也答应了你。所以我现在给你机会，让你了解我。”他将玻璃罐向李木岳的方向移近了一点，说：“挑一个你喜欢的颜色吧。”

    李木岳眯了下眼：“这是什么？”

    “这个问题……”纪渊颇为无奈，“我都解释烦了。要不然，你猜一猜？”

    李木岳忍不住骂了一句。他早已不耐烦。

    纪渊盯着他，微笑道：“给你个提示。你觉得这里的东西，像不像……”他伸出一根小拇指，“这个部分？”

    李木岳微愣。待到他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后，他的眼皮瞬间撑开，满目惊恐。

    “这是……你们……”

    他的嘴唇开始颤抖。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了。现在他终于明白过来，纪渊想要的远远不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纪渊这个人……这个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要可怕千百倍。他挣扎着要起身，但纪渊只伸了下手，轻轻一推，他的挣扎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纪渊静静地看着他，他听见李木岳的呼吸愈发急促。他知道李木岳正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拼命思考，他的眼睛在不断地扫视着这间地下室，只为了寻找出一条逃脱的路径。他的眼神越发地绝望。他的掌心一定早已渗出了汗。想到这里，纪渊又想笑了。

    “你那个男朋友……照片上那个男人，你杀了他，你们杀了他！对吧！”李木岳的声音在发颤。

    纪渊满不在乎地“啊”了一声，说：“你说展名扬吗，他在这里。”

    他指了指玻璃罐。

    玻璃罐内的最上方是两节缠绕着橘黄色丝线的指骨，那丝线的颜色很鲜艳，很刺眼，像是燃了一簇火，玻璃罐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灯光，看上去就快要烧起来了。李木岳看着那玻璃罐，像是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打了个寒颤。

    “裴老师的儿子……他的失踪也和你们两个有关，对不对！”

    “辽远……”纪渊晃了下玻璃罐，说，“他不在这里。”

    “你们杀了他！”李木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们竟然从那么多年前就开始……你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每周去探望裴老师！”李木岳惊怒，嗓音顿时劈裂开，“你还是人吗！你们不怕遭报应吗！”

    纪渊将玻璃罐随手抛向一边，玻璃罐“咚”地一声砸在地上的那一刻，李木岳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关于辽远……这个要怎么说呢……”纪渊笑了下，站了起来，“按照通常的说法，他应该算是我的……初恋？”

    “这里边……你们杀了那么多的人……”李木岳的额头上渗出了星星点点的冷汗，求生欲让他本能地再次搜寻起屋内的出口，然而他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许深的目光。许深的视线在他身上很轻地落了一下，李木岳却觉得那目光像是一把剔骨刀，几乎要在他的身上开出个血洞来。他嗫嚅道：“你们……还有谁……

    “还有你养父……他也是你们杀的！他也是你们杀的！对不对！”

    纪渊很缓慢地摇了摇头，说：“我和你说过我父亲去世的原因，我也和你说了，我说的都是真话。他摔倒了，摔在我眼前。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什么也没做。”

    他停顿片刻，脸上突然绽开了一个阴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像是一朵盛开的黑环罂粟。李木岳愈发觉得恐慌。

    纪渊蹲起身，向李木岳的方向靠近，在两人之间只相距毫厘时，他垂下眼皮，轻声道：“就像……你对你奶奶那样，什么也没做。”

    李木岳不动了，他的身体不再颤抖了，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目光，呼吸，甚至连心跳，似乎都一瞬间停滞了。半晌，他脸颊的肌rou开始剧烈地抖动，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与恨意从他的眼中迸射出来，那情绪太过强烈，以至于他的眼角也开始无法控制地抽动了起来。他看向纪渊，睚眦欲裂。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喉咙里挤出一阵野兽低鸣般的声音。过了很久，他才咬着牙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纪渊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说：“我没有胡说，这可是你亲口说出来的。”

    李木岳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我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

    他的身体突然一僵，话音戛然而止。

    纪渊眨了下眼，说：“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他蹙起眉，故意将声音放得很轻细，“‘奶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叫救护车的，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对不起，我错了。’

    “现在呢？你想起来了吗？”

    他们对视片刻，李木岳的呼吸彻底乱了，变得愈发急促，愈发慌张，他像是要窒息了一样，开始大口地吞咽起空气来。纪渊对他的反应满意极了，表情满是愉悦。他的手指再次划上李木岳的脸颊，划过他的左眼眶，说：“你心里也清楚吧，从艺术中心出来那天，在你醉得几乎不省人事后，你感觉到自己好像无意识地说出了些什么。只是呢，我只是按照你希望的那样，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你便开始催眠自己。但你的内心应该一直很惶恐吧，不然那天之后，你怎么再也没醉过酒呢？”

    李木岳的嘴唇动了动，但他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纪渊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刮了下，说：“其实，来到这里的有很多人。但这些人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虽然你自以为是，懦弱，愚蠢，但你却比其他人都要有趣。我本来想再陪你多玩一段时间，可是你说你找到了工作，那样你就会认识很多人了，事情会变得很麻烦。你这么有趣，我可实在舍不得放手。”

    他站了起来，坐回了那把褐色的椅子上，手臂搭着椅背，身体向后靠去。与此同时，许深也走到了椅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