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读心(2) (第1/1页)

    12月11日星期日12:05PM

    身T飘浮着，我感觉自己正在往下坠落。

    黑暗的空间慢慢出现了微光，由背後照S过来橘红sE光彩，由外而内逐渐侵蚀眼前的漆黑。

    叮铃、叮铃的声响扎剌着耳膜，在无意识之中同化了心脏跳动的速度。清澈的铃铛声逐渐加快，变得越来越嘈杂，最後连成了有如狂风中流沙般的巨响，震撼着我全身的肌肤。

    炽热的灼痛爬上我的手臂，我忍不住皱起眉头，眯细双眼。橙红sE的亮光掩盖了我所有的视野，我顿时觉得呼x1困难。用力张开嘴大口喘着气，烈焰般的灼热瞬间钻入我的喉头，从T内撕裂我的肺部。

    好热、好痛，好热、好痛……

    从後脑勺、後颈、背部、T0NgbU，至大腿、小腿及後脚跟，灼热的痛楚由後往前将我所有的知觉吞噬，我绷紧全身还能受控制的肌r0U，用力握紧拳头。

    双臂剧烈颤动着，手肘慢慢被什麽东西紧紧勒住，像是有两条蛇正将我的双手当成猎物那般，将之折磨绞Si。

    流沙般的巨响刺穿我的耳朵，头脑涨痛不已，我再度大口x1气，最为炽热的灰烬灌入我T内，我感觉全身的血管与肌理渐渐在融化，因热度而翻搅的内脏冲破R0UT，碎裂成一块块的火苗。

    然而我还在这里，疼痛还存留着。

    「时芳，吃午餐了。」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呼唤着我，我努力移动四肢，皱起了眉头。

    还在，我的身T还在。

    紧绷的肌r0U逐渐放松，所有的痛觉彷佛只是因用力过度而起。

    疼痛慢慢消散了。我张开眼睛，微暗的室内没有开灯，从窗外照sHEj1N来的光线将家具与四周的墙壁染成不同层次的灰。

    笈着拖鞋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碗公撞上桌面发出的叩咚声，以及数枝铁筷散落发出的叮当声，让我慢慢地回到了现实。

    我从凹陷的沙发中坐起，後颈感觉麻麻的，四肢也很僵y，但我觉得很舒服，有种说不出的自在。

    爸爸绕过客厅矮桌坐在另一个三人座的沙发上，默默地x1着碗公里的面条，发出噗吱的水声。我跟着拿起面前的碗筷，用力吹了几口气之後，慢慢地喝了一口热汤。

    又作了噩梦。

    昨天真不该跟着尚智他们去找人的。他们说我後来又昏倒了，然而我却有种我已经在当下从楼梯间坠落，紧接着被火烧Si，而後又活过来的错觉。

    再一次作同样的梦，不要说是习惯了，那种错觉反而更加深入我的身躯内部，而我现在彷佛正喝着重生後的热汤。

    我拉起面条，又再吹了几下，便快速地x1进嘴里，极尽可能地好好品嚐人间的食物。

    回到宿舍，友昌一照往常坐在我背後的桌前打电动。我听着键盘滑鼠发出的轻细喀哒声发呆，最後那袋哈密瓜从眼帘进入我的意识里。我起身提着排球大小的哈密瓜，坐晚班的电车回家。

    进到家门，客厅的灯亮着，但爸爸已经瘫睡在三人座沙发上打呼。客厅矮桌上和四周的地面散放着十数罐空的啤酒罐，附近还有未吃完的花生和下酒菜。

    我把哈密瓜放在桌上仅剩的狭小空位，坐在旁边的两人座沙发里，再度盯着摆有哈密瓜塑胶袋的桌子发愣。

    午夜渐近，时钟的滴答声逐渐在沉静下来的空气里显现它的存在。我转过头望着挂在电视右上方的时钟，数着秒针的跳动。

    秒针从四的位置慢慢跨过六，而後摆向七，朝着八前进。滴答、滴答，似细小蚊虫拍打翅膀的断音持续响起，红sE的秒钟抖动着，却不肯继续往前走，在八与九之前挣扎一阵之後，便像溜滑梯那样滑向六，摆荡回三与四之间，如此重覆着。

    时针和分针完全不受影响，随着时间的流逝，跨过午夜十二时，我就在此时不知不觉地进入梦乡。

    这个钟没坏，只是不知道为什麽，秒针似乎从固定的地方松脱了。也许还多少卡在齿轮上，所以还能行走，不过却卡得不够紧，所以最後总是会受到地心引力的牵引，从十之下的地方落回最低处。

    这大概是买来的时候就有点瑕疵的商品，又或者是哪时因不小心的碰撞而受损。总之这时钟没真的坏，只是偶尔会让人觉得有些困扰，所以就这麽一直摆着。虽然我时不时在心里猜测，抑或是带着些许期望，这秒针寿终正寝的时刻很快就会来临，但它却顽强地存活至今，让我反而心生感佩。

    我捧着碗公，微仰着头喝光碗里的汤。爸爸再度进入厨房回到客厅的时候，把装满切片哈密瓜的盘子放在桌上。

    「那是姑姑给我，让我带给你吃的。」我放下空碗公，起身将用完餐的餐具放回厨房。

    「是吗？」爸爸在我起身前淡淡地说着，便拿起了哈密瓜。

    我朝着厨房门口角落的Y影处瞥了一眼。低垂着头的怪物与周围的sE调融合在一起，显现不出任何存在感。唯有微张的嘴角露出的一点白sE，与双瞳里的淡绿sE光泽，从背後的Y暗中隐隐浮现。